玉振金聲,儘入黃鐘之管。
莊征君進了彰儀門,寓在護國寺。徐侍郎馬上打發財人來候,便親身來拜。莊征君會著。徐侍郎道:“先生途路辛苦?”莊征君道:“山野鄙性,不習車馬之勞,兼之‘蒲柳之姿,望秋先零’,長途不覺疲勞,以是未曾便來晉謁,反勞大人先施。”徐侍郎道:“先生速為摒擋,恐三五日內就要召見。”
那日氣候酷寒,多走了幾裡路,投不著宿頭,隻得走巷子到一小我家去借宿。那人家住著一間草房,內裡點著一盞燈,一個六七十歲的白叟家站在門首。莊征君上前和他作揖道;“老爹,我是行路的,錯過了宿頭,要借老爹這裡住一夜,明早拜納房金。”那老爹道:“客長,你行路的人,誰家頂著屋子走?借住無妨。隻是我家隻得一間屋,伉儷兩口住著,都有七十多歲。不幸今早又把個老妻死了,冇錢買棺材,現停在屋裡。客長卻在那邊住?況你又有車子,如何拿得出去?”莊征君道:“無妨,我隻須一席之地,姑息過一夜,車子叫他在門外罷了。”那老爹道:“這等,隻要同我一床睡。”莊征君道:“也好。”
忽一日,有人在那邊岸上叫船。這裡放船去渡了過來,莊征君迎了出去。那人出去拜見,便是盧信侯。莊征君大喜道:“途間一彆,渴望到今。本日怎的到這裡?”盧信侯道:“昨日在尊府,本日我方到這裡。你本來在這裡做神仙,令我羨殺!”莊征君道:“其間與人間絕遠,雖非武陵,亦差未幾。你且在此住些時,隻怕再來就要迷路了。”當下備酒同飲。吃到半夜時分,小廝走出去,倉猝說道:“中山王府裡發了幾百兵,有千把支火把,把七十二隻魚船都拿了,度過兵來,把花圃團團圍住!”莊征君大驚。又有一個小廝出去道:“有一名總兵大老爺進廳上來了。”莊征君走了出去。那總兵見莊征君見禮。莊征君道:“不知寒舍有甚麼事?”那總兵道:“與尊府不相乾。”便附耳低言道:“因盧信侯家藏《高青邱文集》,乃是禁書,被人告密。京裡說此人有武勇,以是出兵來拿他。本日尾著他在大老爺這裡,以是來要這小我。不要使他知覺走了。”莊征君道:“總爺,找我罷了。我明日叫他本身投監,走了都在我。”那總兵聞聲這話,道:“大老爺說了,有甚麼說!我便告彆。”莊征君送他出門,總兵號令一聲,那些兵一齊度過河去了。盧信侯已聞聲這事,道:“我是硬漢,莫非肯走了帶累先生?我明日自投監去!”莊征君笑道:“你隻去權坐幾天,不到一個月,包你出來,清閒安閒。”盧信侯投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