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征君遇著順風,到了燕子磯,本身歡樂道:“我本日複見江上美人了!”叫了一隻涼篷船,載了行李,一起盪到漢西門。叫人挑著行李,步行到家,拜了先人,與娘子相見,笑道:“我說多則三個月,少則兩個月便返來,本日如何?我不扯謊麼?”娘子也笑了,當晚備酒洗塵。
過兩日,又有兩小我在那邊叫渡船度過湖來。莊征君迎出去,是遲衡山、杜少卿。莊征君歡樂道:“風趣,‘正欲清談聞客至’。”邀在湖亭上去坐。遲衡山說要所訂祭泰伯祠的禮樂。莊征君留二位吃了一天的酒,將泰伯祠所行的禮樂商訂的端端方正,交與遲衡山拿去了。
莊征君出了勤政殿,寺人又籠了馬來,一向送出午門。徐侍郎接著,同出朝門。徐侍郎彆疇昔了。莊征君到了下處,除下頭巾,見內裡有一個蠍子。莊征君笑道:“臧倉小人,本來就是此物!看來我道不可了!”次日起來,焚香盥手,本身揲了一個蓍,筮得“天山遁”。莊征君道:“是了。”便把教養的事,細細做了十策,又寫了一道“哀告恩賜還山”的本,從通政司送了出來。
欽此
傳出聖旨來,莊征君又到午門謝了恩,告彆徐侍郎,清算行李回南。滿朝官員都來餞送,莊征君都辭了,還是叫了一輛車,出彰儀門來。
自此今後,九卿六部的官,無一個不來拜見就教。莊征君會的不耐煩,隻得各衙門去回拜。大學士太保公向徐侍郎道:“南京來的莊年兄,皇上很有大用之意,老先生何不邀他來門生這裡逛逛?我欲收之門牆,覺得桃李。”侍郎不好冒昧,把這話婉婉向莊征君說了。莊征君道:“世無孔子,不當在弟子之列。況太保公屢主禮闈,翰苑弟子不知多少,何取晚生這一個野人?這就不敢領教了。”侍郎就把這話回了太保,太保不悅。
次夙起來,才洗了臉,小廝出去稟道:“六合高大老爺來拜。”莊征君出去會。纔會了返來,又是佈政司來拜,應天府來拜,驛道來拜,上、江二縣來拜,本城鄉紳來拜,哄莊征君穿了靴又脫,脫了靴又穿。莊征君惱了,向娘子道:“我好冇出處!朝廷既把玄武湖賜了我,我為甚麼住在這裡和這些人纏?我們作速搬到湖上去受用!”當下商討摒擋,和娘子連夜搬到玄武湖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