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六年,母親老病臥床。王冕百方延醫調節,總不見效。一日,母親叮嚀王冕道:“我目睹得不濟事了。但這幾年來,人都在我耳根前說你的學問有了,該勸你出去仕進。仕進怕不是榮宗耀祖的事,我瞥見這些仕進的都不得有甚好結束。況你的脾氣傲岸,倘若弄出禍來,反為不美。我兒可聽我的遺言,將來娶妻生子,守著我的宅兆,不要出去仕進。我死了,口眼也閉。”王冕哭著應諾。他母親淹淹一息,棄世去了。王冕擗踴哀號,哭得那鄰舍之人無不落淚。又虧秦老一力幫襯,製備衣衾棺槨。王冕負土成墳,三年苫塊,不必細說。
王冕一起風餐露宿,九十裡大站,七十裡小站,一徑來到山東濟南府處所。這山東雖是近北省分,這會城卻也人物富庶,房舍稠密。王冕到了此處,路用度儘了,隻得租個小庵門麵屋,賣卜測字,也畫兩張冇骨的花草貼在那邊,賣與過往的人。每日問卜賣畫,倒也擠個不開。
好笑邇來文人學士,說著王冕,都稱他做王參軍。究竟王冕何曾做過一日官?以是剖明一番。這不過是個楔子,上麵另有註釋。
彈指間,過了半年風景。濟南府裡有幾個俗財主,也愛王冕的畫,經常要買,又本身不來,遣幾個粗夯小廝,動不動大喊小叫,鬨的王冕不得安穩。王冕心不耐煩,就畫了一條大牛貼在那邊,又題幾句詩在上,含著諷刺。也怕今後有口舌,正考慮搬移一個處所。
自此今後,經常有人傳說,朝廷行文到浙江佈政司,要征聘王冕出來仕進。初時不在乎思,厥後垂垂說的多了,王冕並不告訴秦老,擅自清算,連夜逃往會稽山中。
說話之間,知縣肩輿已到。翟大班跪在轎前稟道:“小的傳王冕,不在家裡。請老爺龍駕到第宅裡略坐一坐,小的再去傳。”扶著肩輿,過王冕屋厥後。屋後橫七豎八幾棱窄田埂,遠遠的一麵大塘,塘邊都栽滿了榆樹、桑樹。塘邊那一望無邊的幾頃地步,又有一座山,雖不甚大,卻翠綠,樹木堆滿山上。約有一裡多路,相互叫呼,還聽得見。知縣正走著,遠遠的有個牧童,倒騎水牯牛,從山嘴邊轉了過來。翟大班趕將上去,問道:“秦小二漢,你瞥見你隔壁的王老邁牽了牛在那邊飲水哩?”小二道:“王大叔麼?他在二十裡路外王家集親家家吃酒去了。這牛就是他的,央及我替他趕了來家。”翟大班如此這般稟了知縣。知縣變著臉道:“既然如此,不必進第宅了,即回衙門去罷!”時知縣此時心中非常憤怒,本要當即差人拿了王冕來責懲一番,又想恐怕危教員說他暴躁,且忍口氣歸去,漸漸向教員申明此人不中汲引,再措置他也不遲。知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