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多岔路。將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興亡朝複暮。江風吹倒前朝樹。
危素受了禮品,隻把這本冊頁看了又看,愛玩不忍釋手。次日,備了一席酒,請時知縣來家稱謝。當下酬酢已畢,酒過數巡,危素道:“前日承老父台所惠冊頁花草,還是前人的呢,還是現在人畫的?”時知縣不敢坦白,便道:“這就是弟子治下一個鄉間農夫,叫做王冕,年紀也不甚大。想是才學畫幾筆,難入教員的法眼。”危素歎道:“我門生出門久了,故裡有如此賢士,竟坐不知,可為忸捏。此兄不但才高,胸中見地大是分歧,將來名位不在你我之下,不知老父台能夠約他來此相會一會麼?”時知縣道:“這個何難?弟子出去,即遣人相約。他聞聲教員相愛,天然喜出望外了。”說罷,辭了危素,回到衙門,差翟大班持個侍生帖子去約王冕。
固然如此說,元朝末年,也曾出了一個嶔崎磊落的人。此人姓王,名冕,在諸暨縣村落裡住。七歲上死了父親,他母親做些針指,供應他到村塾堂裡去讀書。看看三個年初,王冕已是十歲了。母親喚他到麵前來講道:“兒阿,不是我故意要遲誤你。隻因你父親亡後,我一個孀婦人家,隻要出去的,冇有出去的。年事不好,柴米又貴,這幾件舊衣服和些舊傢夥,當的當了,賣的賣了,隻靠著我替人家做些針指餬口尋來的錢,如何供得你讀書?現在冇何如,把你雇在間壁人家放牛,每月能夠得他幾錢銀子,你又有現成飯吃,隻在明日就要去了。”王冕道:“娘說的是。我在書院裡坐著,內心也悶,不如往他家放牛,倒歡愉些。假定我要讀書,還是能夠帶幾本去讀。”當夜商討定了。
彈指又過了三四年,王冕看書,心下也實在明白了。那日,恰是黃梅時候,氣候煩躁。王冕放牛倦了,在綠草地上坐著。斯須,濃雲密佈,一陣大雨過了。那黑雲邊上鑲著白雲,垂垂散去,透出一派日光來,暉映得滿湖通紅。湖邊上山,青一塊,紫一塊,綠一塊。樹枝上都像水洗過一番的,特彆綠得敬愛。湖裡有十來枝荷花,苞子上淨水滴滴,荷葉下水珠滾來滾去。王冕看了一回,內心想道:“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