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_第17章 王觀察窮途逢世好婁公子故裡遇貧交(2)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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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住了船,客人都上去吃點心,王惠也拿了幾個錢登陸。那點心店裡都坐滿了,隻要一個少年單獨據了一桌。王惠見那少年彷彿有些認得,卻想不起。開店的道:“客人,你來同這位客人一席坐罷。”王惠便去坐在對席,少年立起家來同他坐下。王惠忍不住問道:“就教客人貴處?”那少年道:“嘉興。”王惠道:“貴姓?”那少年道:“姓蘧。”王惠道:“向日有位蘧老先生,曾做過南昌太守,可與足下一家?”那少年驚道:“便是家祖。老客何故見問?”王惠道:“本來是蘧老先生的令公孫,失敬了。”那少年道:“倒是未曾拜問貴姓仙鄉。”王惠道:“這裡不是說話處。寶舟在那邊?”蘧公孫道:“就在岸邊。”當下會了賬,兩人相攜著下了船坐下。王惠道:“當日在南昌相會的少爺,台諱是景玉,想是令叔?”蘧公孫道:“這便是先君。”王惠驚道:“本來便是尊翁,怪道麵孔類似。卻如何這般稱呼,莫非已昇天了麼?”蘧公孫道:“家祖那年南昌解組,次年即不幸先君見背。”王惠聽罷,流下淚來,說道:“昔年在南昌,蒙尊公骨肉之誼,今不想已作故交。世兄本年貴庚多少了?”蘧公孫道:“虛度十七歲。到底未曾就教貴姓仙鄉。”王惠道:“盛從同船家都不在此麼?”蘧公孫道:“他們都登陸去了。”王惠附耳低言道:“便是前任的南昌知府王惠。”蘧公孫大驚道:“聞得老先生已榮升南贛道,如何改裝單獨到此?”王惠道:“隻為寧王背叛,弟便掛印而逃,卻為圍城當中,未曾取出盤費。”蘧公孫道:“現在卻將何往?”王惠道:“窮途流落,那有定所?”就未曾把降順寧王的話說了出來。蘧公孫道:“老先生既邊陲不守,本日卻不便出來自呈。隻是茫茫四海,盤費貧乏,如何使得?晚門生此番倒是奉家祖之命,在杭州舍親處討取一樁銀子,現在舟中。今且贈與老先生覺得盤費,去尋一個僻靜地點安身為妙。”

說罷,即取出四封銀子遞與王惠,共二百兩。王惠極其稱謝,因說道:“兩邊船上都要趕路,不成久遲,隻得告彆。賙濟之情,不死當以厚報。”雙膝跪了下去。蘧公孫倉猝跪下同拜了幾拜。王惠又道:“我除了行李被褥以外,一無統統,隻要一個枕箱,內有殘書幾本。此時潛蹤在外,雖這一點物件,也恐被人識認,惹起是非,現在也將來交與世兄,我輕身更好逃竄了。”蘧公孫應諾,他馬上過船取來交代,相互揮淚分離。王惠道:“敬問令祖老先生。當代不能再見,來生犬馬相報便了。”彆拜彆後,王惠另覓了船入到太湖,自此更姓改名,削髮披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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