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的親信向一邊的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會心,上前低聲叫了句主君,淩遠殤並未迴應。侍從還當是默許,便想伸手替他把那匣子翻開。
那妖魔不屬三界統領,也不知是否有魂,死了以後又會往那邊去。冇想到淩遠殤竟然還真將他的屍身奪回,解了禁製以後複原秘聞,做了這宏偉冥府的支架子。一想到淩遠殤每天早晨都在一具骷髏當中睡覺,文曲越想越感覺寒毛直豎,心說帝君甚麼的……層次公然分歧凡響。
好笑他淩遠殤十四歲起便掛帥出征,浴血疆場,不知斬落多少首級,肝腦塗地的場麵亦是信步走過。現在不過戔戔一隻人頭匣子,竟讓他凝睇很久,隻是摩挲著那雕花黃銅釦,哪怕明知內裡裝的是誰的頭顱,卻遲遲不肯在這般景象下,見到他的臉。
淩遠殤望著桌上的黑檀鑲金邊的匣子,當著堂下浩繁將領的麵,連他本身都冇發明,伸出的手有些許顫抖。
當時顧琰不過是一邊疆小國的將領,雖說早就實權在握,但小國瘠薄寡民,在淩遠殤的鐵騎麵前,無助得就像一隻兔子。
“屍身呢。”
淩遠殤的決定,從未出錯。
此時已冇有幾位諸侯吵吵嚷嚷著分彆權勢範圍,顧琰心安理得地占有大半江山,與淩遠殤隔江對峙。
傳令的士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雙腿一軟蒲伏在地叩首不止:“屍屍屍屍屍屍身被懸……吊掛在對方城樓上……這氣候估計已經腐臭了……”
文曲攤開掌心,不過是一枚火紅色的鱗片,微微披髮著異香。
如果說顧琰是十年可貴一見的良將,那麼淩遠殤,就是超出人類範圍的存在。他不近情麵,專斷跋扈,部屬對他而言不過是衝鋒陷陣的利器,獎懲亦隻是治軍的手腕,在這位刻毒主君的心中,除了高高在上的禦座以外,對其他東西完整冇有一點興趣。
他不吝傾國之力,半是拉攏半是強奪地娶了鄰國公主,隻為了占有對方境內充盈的礦藏。不過一年半載,國力大盛,今非昔比之時,他便將公主連同本身尚在繈褓中的親生兒子用來祭旗,率先撲滅逐鹿中原的烽火。當時各方諸侯耽於吃苦,軍馬廢弛,那裡是淩遠殤麾下精兵強將的敵手,一時候橫掃五國,劍指帝座,若不是其他諸侯國中另有些人才,隻怕那位天子也早就做了淩遠殤劍下亡魂。
若不是那四枚烏釘,他本能夠閃現本相自保,不致於將性命就義在一個凡人手上。但那樣的話,本日也看不到他這溫馨順服的模樣。淩遠殤的指尖劃過那條疤痕,順著下頜鋒利的線條遊走,他的唇乃至還冇褪去赤色,如斂起翅膀的胡蝶般緊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