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要如何諒解他？又要如何諒解本身？

孃舅對夏侯毅一向不大熱絡，老是有所儲存，她不清楚為甚麼……師兄明顯是那麼好的人。她感覺孃舅有成見，暗裡裡便更加靠近他，甚麼都不瞞著他。

－－－－－－－－－

夏侯毅，傳聞就是現在的昭德帝，就像孃舅說過的，昭然天下，為政以德。

如許渾渾噩噩過了多久了？

與紀師兄普通，夏侯毅也是孃舅柳建文的門生。她自分開父族起，便跟在孃舅身邊，與他們都是熟悉的，但是夏侯毅，與紀師兄是不一樣的。

細細碎碎的哀告聲，殷殷切切的，讓顧妍恍忽間想起，彷彿本身也曾經如許，竭儘儘力地求著誰。

高高在上做著他的九千歲，權勢滔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外人隻知有魏都而不知有皇上……

明顯早該健忘的東西，這些日子，卻老是反幾次覆呈現在夢裡。

小宮娥一下子有些急了，趕緊又道：“顧女人，好歹再喝些，不然奴婢也不好交差……”

顧妍俄然很想哭，恰好一滴淚也掉不出來。

先帝兒子未幾，統共隻要六個，活到成年的也隻要成定帝和信王夏侯毅，成定帝的兒子更少，隻要三個，此中之二已經短命，剩下的還是個病秧子。因此如果成定帝賓天，那獨一的皇子也猝逝，公道的皇位擔當人，隻要夏侯毅了。

他仰倒在紀師兄懷裡，用那沙啞地幾近辯白不出的嗓音厲聲嗬叱他們。他讓他們從速走，走得遠遠的。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魏都作歹多端，總會有報應的。他讓他們好好照顧舅母……

他看到她過來，笑了一下，對她說：“小師妹是吧？我是你師兄，這兒雪多風大，你快些進屋吧，彆受了涼，等我彙集好了雪水，給你和教員泡茶煮青梅酒喝。”

就是這多餘的一眼，必定了今後解不開的拘束。

隆冬天明顯如許熱，她卻感覺好冷，是一種從骨縫裡透出來的冷意。

小宮娥頓了半晌，端著藥碗謹慎翼翼靠近她，剛抬眼看了一下，又慌亂地低下頭去。

她袖口繡著的錦葵木槿已經退色，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暮年時髦的，髮絲簡樸地束在腦後，鴨蛋青色襦裙下，一雙細足被白布密密實實地纏繞著，顯得又腫又大。

他們歸去的時候，舅母已經投繯自縊，下人們跑的跑抓的抓，柳家抄家隻是一瞬的事，柳家的男人們都被問斬，而女子們則被放逐西北。紀師兄流亡被抓，死在亂箭之下，她被扣住，剜眼廢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