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跡龍章鳳姿,飛揚蕭灑,應當不是爹爹所書。我並未深想,而是走近書廚找書,趁天未全黑,還能看清筆跡。這時,我的指尖觸到一本裝幀嶄新的書冊,抽出一看,是道家的典範之作《道藏》,隨便翻看冊頁,內裡儘是爹爹用小楷謄寫的譯註和體味。
書房的門微微敞著,內裡公然空無一人。我提著裙裾,悄悄踱步出來。房中還未點燈,迷濛的夜色透過薄弱的窗紗沁出去,將內裡的書廚、桌案、座椅暈染得益加喧鬨。
我搖點頭,說:“不想。”
我略略修整穿著,起家,說道:“你守在這裡,我去一趟爹爹的書房。”
趙玉辰說道:“北奴方麵已經有所行動,此次派密探潛入軍秘密地,盜取我軍擺設兵力的圖紙,其不軌之心昭然若揭,兵戈戰事怕是難以製止。”
我微微挪動背脊,身後的木板收回極其輕微的吱嘎聲,我未曾想到高奕槿是如此耳聰之人,這般藐小的聲音也清楚明辨。
玉兒喂完了碧翎鳥,謹慎地看著我的神采,半晌才說道:“那位公子邊幅氣質皆是不凡,蜜斯為何不中意?”
我雙手捂開口鼻,儘量不使灰塵吸入。
我的衣衫、髮髻上感染了灰塵,灰頭土臉,狼狽至極,一時候不知如何應對。
我倚在窗前,閒閒看著蔥玉般的纖纖十指,剛染好的丹蔻透著淡粉的珠光,說道:“走便走了,你歎甚麼氣。”
“那麼刺繡吧。”
我冷靜祈求著他們快些拜彆。
寧州、晉平的地理位置比集州更加靠北,鄰近北奴。比擬那兩城現在動亂的時勢,我們現在居住的集州已算非常承平了。
趙玉辰含笑,唇角卻凝著一抹古怪的笑意,“展女人向來聰明,我與教員剛纔所說,可都聽明白了?”
我躲藏的半晌,爹爹與趙玉辰已走進書房,順手帶上門,點亮燈燭。溫和的光芒將全部房間照得敞亮暖和起來。
我會心,因而端方神采,向著他舉起右手,字字清脆,說道:“太子殿下,展枂雖為女子,但終是大錦朝的子民,曉得要以家國為重。展枂賭咒,必會同爹爹一樣守口如瓶。”
這時,我聞聲爹爹說:“殿下如此信賴老臣,老臣定是守口如瓶。”
他的眼神如一泊湖水,清澈溫馨,令人捉摸不透。他抬手握住我的右手手指,令我將手放下,說道:“教員,茲事體大,成敗關乎百姓福祉……”
我走至桌案前,一方硯台聚墨未乾,幽淡的墨香中混著檀香、冰片的氣味,一聞就知是上好的端州墨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