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娘不明以是，隻好漸漸跟著羽生往另一條路走。

羽生摸摸她重新梳起的丫髻：“你還小。”

杏花沾春雨，石階青青草。

崔四娘點點頭，上前扣問。

四娘笑道：“看，一看就曉得是新修過的門。想來人家居住得正暢旺。這便是你家嗎？”

崔四娘不樂道：“羽生姊，你這是到底如何了？”

江南的街巷九曲十八彎，小道悠長，兩邊喧鬨，偶爾轉過一個拐角，就能看到一枝杏花從青瓦白牆斜出來，還帶著欲滴不滴的露。台下石板石階縫裡正長青苔，擠出小草。

崔四娘揉揉眼，一看，天氣還是暗的，揭開船艙的簾布一看，內裡隻要很遠的天空處暴露一些魚肚白。

四娘悶聲道：“這有甚麼熱誠？全怪那柺子混蛋，世道險惡，老鴇心黑。莫非還怪得你？”

好一似轟隆當頭劈。羽生蹬蹬蹬連退三步，扶住了牆才穩住身子。她自從失落了，從未見過兄長與熟人。故村夫是如何曉得她當了粉頭娼婦？

她回想起了一件事。

凝眸半晌，羽生又對她說：“………不管如何，四娘，我必然照諾會送你回桐裡。”

羽生少小時被拐走，一起展轉賣到了皖南。在皖南舉目無親，又聽不懂本地話，又不識字，也未曾出過遠門，同時下多數灶前床前閨閣女子一樣，不辯東西與南北，連本朝有多少郡省也一無所知。更被黑六這些地痞地痞死死盯著，到處受監督。常叫她恨不得本身是一隻鶴，能振翅高飛還故裡。

羽生搖點頭，擦拭眼淚，說：“舊時鄰居。”

但就是這個路程，卻也遠如千裡。她便按奈下來，多多接客，擴大人脈，打仗底層各路人馬，暗裡積累一些財物，謀定出逃。

隻是剛問了幾句，就聞聲那青衣小廝不耐煩道：“去去去，甚麼趙家。多少年前就搬走了。”

四娘扶著她，漸漸闊彆了驚奇不定的小廝，拐過了一個少火食的巷子，羽生仍舊冇有答覆。她閉著眼，又過了一會，才展開眼，俄然又神情冷酷下來，隻是神采仍舊白得像一張紙。四娘聞聲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去桐裡！我送你歸去！”

她一向覺得兄長們這麼多年是冇有找到她。本來……本來……羽生捂著胸口，神采發白，目光飄忽。看她這幅模樣，崔四娘嚇壞了，連聲喊道：“羽生姊，羽生姊，你如何了？我們去醫館，我們去醫館！”

崔四娘扶住她：“去哪？去醫館嗎？”

如此一起停停逛逛，不時補給食品飲水，這船伕的確是誠懇刻薄人，又是老渡頭，一起避開水匪出冇之地，直至由河道彙入江道，順江而行，大抵行船了約莫有一個多月，一起風景越見靈秀，山越來越青，水越來越清，花香蕩滿氛圍，船伕才唱道：“諾，前邊就是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