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去嚴審,城池設防、馮璋脾氣、那邊作戰手腕,能問的全都取出來。”
相府出身的貴公子, 羽林衛裡的對勁小將, 韓征不像韓蟄那樣負擔重擔, 活得非常儘情, 內心裡雖一定真的玩世不恭,但這二十年來, 確切冇受過多少波折。那回光州之事, 算是他平生所栽最重的跟頭, 當時韓墨半身是血、性命垂死的模樣印刻在腦海, 以後被諸般情感折磨了近一個月, 現在瞧著晁鬆, 眼睛早已紅了。
她獨守空閨,對韓蟄畢竟顧慮,前幾日去臥梵刹時,還特地佛進步香,祈求韓蟄安然,方纔也從楊氏口中得知很多近況。
他並不熟諳韓墨,當日活捉重傷,隻是看那人的官服上繡著麒麟,鑒定是朝堂高官。他曾楚州參軍,目睹軍中弊端叢生,難展抱負,自是恨透了都城裡那些高官厚祿卻隻會剝削百姓之人,故而放縱部下行凶。厥後官兵敗退,晁鬆才傳聞韓墨受傷的事,得知他的身份。
“嗯。”韓蟄冷然點頭。
“在那邊?”
雨絲落在他的脊背,觸肌冰冷,她盈盈走來,軟聲叫他“夫君”,眼裡藏著歡樂。
數千將士的性命握在手中,冷厲殺伐,踏血前行,交戰途中他極力不去想都城裡的事,更不去想銀光院的暖和燈燭、香軟美人。但是夢境溫軟襲來,像是極力封堵的堤壩俄然被衝出口兒,堆積的大水便澎湃而下,按捺不住的往腦海裡衝。
軍士報命,叫人過來審判。
晁鬆重傷的腿在微微顫抖。
晁鬆腿上重傷, 一起馱在馬背返來,失血甚多,麵色慘白。
晁鬆熬不過,抽了口寒氣,低聲道:“是我表兄……”
回到銀光院一瞧,那上頭筆跡勁拔,唯有六個字――
風吹得雨絲斜落,韓蟄抬目望遠,剛硬的心被柔潤細雨垂垂泡軟。
行軍在外,他的營帳也頗粗陋,裡頭除了簡易地鋪外,便是一方桌案,堆著很多奏報。他順手摘去盔甲扔在中間,髮梢的水濕漉漉甩下,滲入衣領。
韓蟄回到營地時,雨勢正濃。他渾身都被暴雨滲入, 衣甲和劍上血跡早已被雨水沖刷潔淨, 鎧甲下的衣裳也濕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暢。那張慣常陰沉冷厲的臉上也被雨澆得冰冷, 通俗的眼底墨色翻滾。
韓蟄盤膝而坐,皺了皺眉,卻忍不住回味夢裡的滋味。
夢裡彷彿是京郊那片梅塢,冰天雪地卻不感覺酷寒,令容就站在雪地裡,折了茶梅簪在發間,容色鮮豔嬌媚,標緻的杏眼裡藏了笑意,撲向他懷裡。曼妙腰肢和柔嫩甘美的雙唇在夢境中格外清楚,一時又是銀光院的床榻,輕浮衣衫褪去,她倚枕而坐,春光稍露,在他身下軟聲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