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來愈深,含混入眠之前,令容聽到他的感喟。
桌上擺了數樣菜色,因韓蟄是為乾炸丸子而來,令容開初還甚少動它,見韓蟄不如何熱中,正合情意,將數粒丸子掃卷殆儘――先前在相府,她曾跟韓蟄提過做乾炸丸子,因韓蟄有事倉促離京,遲誤到了現在,誰知本日剛巧,竟在這裡遇見。
未幾時飯菜上齊,香濃味美,勾人饞蟲。
外酥裡嫩的噴香丸子入腹,令容心對勁足。
令容循著他目光瞧疇昔, 公然瞧見了,不由一喜,“夫君也想吃嗎?那就在這裡。”
――時人婚嫁,多是男十五歲、女十三歲便可聽嫁,這個年紀出閣的女子,雖幼弱些,隻消留意謹慎,大多能在新婚後洞房。
“肩膀不太舒暢。夫君有舒筋活絡的藥膏嗎?”令容低頭盯著錦被,冇敢解釋來由――先前被長孫敬挾製,白日雖不必縛著雙手,晚間為免她逃脫,手腕仍舊被捆著。那樣的姿式睡覺,或側或趴,不免傷及手臂肩膀,連著數夜,這會兒肩上非常難受。
令容滿心難過地躺了好久,聞聲門扇輕響,韓蟄上了門鎖走向床榻。
初冬夜風清冷,渾身炎熱火氣被風一激,冰火兩重。韓蟄站在雕欄旁,目光看向天涯,暗沉夜色下,天涯有濃雲堆積翻滾。他不敢回想錦帳子床榻內的旖旎,解開中衣領口,任由北風灌入脖頸。
本來她還怕韓蟄推拒,見他應允,喜出望外。
“我……過完年就十四了。”令容自知說漏了嘴,隻好粉飾,低頭去喝茶。
榻上仍隻要一床被褥,令容睡在裡側,將中間的被褥壓平,留出一尺間隔。
令容擺佈張望美食, 不時瞥一眼韓蟄。冷厲狠辣的錦衣司使, 出身顯赫相府, 文韜武略遠勝旁人, 年紀悄悄就身居高位,慣於都城的簪纓繁華, 嚐遍人間珍羞甘旨, 驀地來這炊火喧鬨的逼仄販子, 不知是否會嫌棄?
“十四歲。”韓蟄盯著她,降落的聲音意味不明,“是不小了。”
“睡吧,彆著涼。”他給令容蓋好被子,取了中間外裳套著,大步出門。
令容挪了挪身子,想掙開,韓蟄卻將度量收得更緊。
“不消的。”令容低聲,總感覺韓蟄有些古怪。
他活力了吧?
食巷連綿兩三裡,路旁皆是各色小吃。
“是……如許?”韓蟄握著她雙臂,繞到前麵,將兩隻手腕握在掌中。
遂讓令容背對他坐著,兩隻手搭在她肩頭,緩緩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