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見過唐敦後,也不知是經期體虛,還是她心不足悸,令容連著三晚都夢見了宿世臨死的場景,暴雨淒冷,鐵箭冰寒。夢裡那張臉被雨幕隔著,悠遠又恍惚,表麵模糊與唐敦類似,每回她掙紮著想翻開雨幕看清,平空便有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握住她,化開淒風冷雨。
但心中的驚駭擔憂倒是真的,不止是為唐敦的暗箭。
“我在,我在。”他抱緊她,手掌貼在她背心,輕緩安撫。好半天,發覺她停止顫抖,才低聲道:“做惡夢了?”
夜色更深,他思慮很久才熄了燈燭,籌辦睡覺。
……
當時在韓鏡的偏廳對證,她雖冇說半個字,卻也看得清情勢,是韓蟄和楊氏聯袂擺明證據,韓墨又方向楊氏,韓鏡迫於無法纔會承諾。像韓鏡那樣的人,被長輩隱然逼迫,做出有違情意的決定,豈會甘心?相府暗中謀逆,當然要同心合力,但府中東西風相爭,都是強勢無能的人,韓鏡怎肯等閒讓步?
先前韓鏡來時,也曾說過此事緊急,叫太夫人不成再秉公。
韓蟄就勢抱住,發覺她在微微顫抖,薄弱而無助。
“他山之石能夠攻玉, 彆人栽的跟頭, 你也能引覺得鑒。”
垂垂睡意深濃,熟諳的夢境再度襲來,暴雨滂湃,電閃雷鳴。她像是飄在空中,極力望向遠處,雨落如珠,隔斷視野,忽而又彷彿停了,遠山起伏,峭壁陡峻,山腰亭中有人臨風而立,表麵端方剛硬,像是唐敦的模樣,卻蓄著鬍子,神情陰鷙。
“女兒明白!”
如果韓蓉親身教養,唐解憂也一定是現在這模樣。
楊氏點頭, 歎了口氣, “唉, 隻可惜了你的姑姑。”
韓鏡會峻厲警告,恐怕是覺得她在床榻勾引韓蟄,才讓韓蟄跟楊氏聯手,為了這點小事擺盪他在相府的權威――更何況正月裡唐解憂跪祠堂,也是韓蟄為了保護她。
厥後她初見唐敦,又感覺似曾瞭解。
韓瑤聞聲這動靜, 歡樂之餘, 也覺不敢置信,“祖父當真說要讓表姐嫁出去了?”
楊氏將來往的人盤問清楚,遂按端方挨個措置,冇留半點情麵。
令容內心咚咚跳著,驀地又想起挺久之前,她剛見到唐解憂的時候,她也曾做過如許的夢。她隻記得夢裡她看清了那人的臉,感覺陌生,卻冇記著那人的模樣。
令容不由想起被韓蟄“剋死”的兩位未過門的老婆――恐怕那不止是韓蟄的意義,更是相府這位老當家的意義。掃清前行途中統統的攔路石,未雨綢繆撤除隱患,這位三朝相爺的手腕一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