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楊氏居住的靜宜院,韓瑤早已到了,身上穿戴金絲織錦對襟衫,底下是烏金雲繡裙,腳底下蹬著羊皮小暖靴,打扮得潔淨利落,似要出門的模樣。楊氏則是家常衣裳,髮髻中隻插了支金簪,正同韓瑤站在缸邊,瞧裡頭養的烏龜。
……
韓蟄將這美人夜讀圖看罷,負手重咳一聲。
“少夫人呢?”他問。
這會兒夜色已深,廊下燈籠已熄,甬道兩側的石燈中另有昏弱光芒。
“左手碰過,斬斷左手。右手碰過,斬斷右手。兩手都碰過――”他盯著令容,緩緩道:“一齊斬斷。”
相府就那麼大,楊氏又成心張揚,事兒便敏捷傳開。
等這事傳開,風頭就又變了。
說罷,輕咬唇瓣,麵帶歉疚。
楊氏倒是“哎喲”一笑,道:“前些天都是令容過來,不見你的蹤跡,隻當你還忙著,也冇備你的碗筷――魚姑,叫人添一副。”
先前韓蟄單獨棲於書房時,仆婦丫環們還暗自測度,感覺這少夫人家世不高,不太得夫君歡心,意有怠慢――拜高踩低,上自皇室宮廷,下至販子官方,那裡不是如此?
“那你住得慣嗎?”韓蟄解了披風,回身往內間走。
“不過你是少夫人,自與旁人分歧。隨便取用,無需顧忌。睡吧。”他輕描淡寫地說罷,闔了雙眼,順手從中間琉璃碗中摸了兩粒細珠,揚手毀滅燭火。
韓蟄本不欲吃這些甜膩之物,見她腮幫一鼓一鼓的吃得歡樂,竟也起了些食慾,用過兩碗粥,還取了四隻籠餅吃了。那籠餅是韓瑤愛吃的,可貴楊氏肯做一回,卻被韓蟄搶著吃光,氣哼哼的跟楊氏抱怨,說今後隻能留令容用飯,不能留大哥來搶。
她身上穿的是海棠紅的寢衣,繡的花腔也是兩枝海棠,因領口微敞,可瞧見胸前烏黑的肌膚,暴露些許嫩色抹胸。和婉貼身的寢衣將身材勾畫得恰到好處,如初綻的花苞,雖不秣麗濃豔,卻令人遐想。
令容便軟聲道:“這食譜寫得風趣,我睡前無事拿來瞧了瞧,還望夫君勿怪。”
“用過了。”韓蟄踱步過來,瞧了那食譜一眼,神采微動。
他的唇角動了動,似是在笑,轉眼即逝。
她正翻著的是一道竹筒蒸山雞的食譜,用料做法都與她疇前曉得的分歧。因瞧得出神,心機全撲在上頭,即便聞聲薑姑說話,也隻當是她平常般安排人鋪床,底子未曾細想。
握茶杯的手也很都雅,嫩如春筍,有纖秀之姿。
令容閉目躺了半晌,仍感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