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農戶出身的流民存上半輩子也一定能存到二十兩銀子,即便能拿出二十兩銀子,也隻能買一張船票。
天矇矇亮時,一艘大船朝岸邊劃來。
趙大運踉蹌了兩步,他抬眸看向衙役,沉聲道:“我這手,是在疆場上傷的。”
這些流民趕到江邊,本覺得會有朝廷的船隻接他們渡江。
等朝廷的船隻怕是得等上一年。
大拇指在食指上搓了兩下。
是搓銅板的手勢。
轟然傾圮。
除了他,另有很多人搶先恐後的擠上船埠。
楚江是南北兩地的分邊界,起於西北天麓山,一起蜿蜒而下中轉東海。
“停止!”
“現在仗都不打了,誰要你們這些兵士啊?平北軍早就閉幕了!你算個屁的兵士,你妻兒算個屁的兵士家眷!還幫忙,你覺得我們這是慈濟院啊?要幫忙你們這些老弱病殘?”
聞聲這話,船埠頓時亂了起來,冇有商船敢泊岸,那些人搶先恐後地往官船上擠,冇有人顧及那些老幼婦孺,也冇有人肯誠懇列隊,次序非常混亂,乃至有人打了起來。
“和明天一樣,還是一百個名額,先到先得。”
這個便宜爹想乾嗎?
趙大運本來間隔衙役比來,但因為哈腰扶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夫,被身後的人擠開,一下子被擠出好遠。
更有甚者,還薅了一把野草甩在趙大運的臉上。
一個四肢健全的中年男人嚷嚷道:“你們打了敗仗,你另有何顏麵登船南下,你就應當死在疆場上纔對!你們連家都城庇護不了,不在疆場上就義,還苟延殘喘返來,愧對我們每一個南嶽子民!”
幾小我打的你死我活。
而他們這些來自十一城的流民浩浩大蕩差未幾兩三萬人。
這些壓抑好久的流民彷彿終究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
趙大運一愣,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裡,有人往阿誰衙役手中塞了二兩銀子,衙役立馬放人,讓那人上了船。
冇有爛菜葉,野草雜石也是一樣能出氣。
“如果走水路,一天一夜便能達到襄陽城。”
趙大運爬到冬寶中間悄悄拍了拍她,用口型留下兩個字睡吧,就走了。
秦老太捂著心口棉衣內膽裡的那二十兩銀子,聽完秦子忠和秦子義從船埠探聽返來的動靜,內心儘是苦澀。
冬寶也睡不著,作為一個小嬰兒她真的好喜好熬夜啊,一到早晨就鎮靜。
聞聲衙役這話,那些流民看向趙大運的目光刹時就像淬了毒普通。
他擠開趙大運,“讓讓,讓讓,彆遲誤我們上船。”
船隻很快泊岸,襄陽城的衙役從船上大搖大擺地走了下來,懶懶地掀起眼皮,掃了船埠上的人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