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欠身行了一禮，微微沉吟後，方緩緩道：“想來大人也應是看的清清楚楚，這確是一本隻記諸多庶務的舊賬目，此中青菜蔬果，酒肉藥材皆有所列，初看起來並冇有甚麼太大的題目。但在隆啟十年春，上麵所記的柴炭購量倒是徒然增大。大人無妨細想，神機營乃是依山而建，何況南苑儘是園林，有的是木料可用，為何偏要捨近求遠購如此大量柴炭呢？我大周朝雖是民生富庶，可還不至於華侈到這等境地吧？隻此一點，鄙人便鑒定采辦司賬目另有可疑之處。”

李蘭定定地看著他，很久以前麵上方露恍然，揮手錶示雲陽府親衛斥逐諸多賬房先生後，方莞爾道：“本來是殿下府中朱紫，真是失禮了。殿下還真是故意了，這時候了還能想到我。既是如此，蔡大人也就彆藏著掖著了，閒雜人也出去了，有甚麼疑慮便直說了吧。”

靜院裡樹影班駁，草坪間稀有人合圍才氣抱住的大樹，石徑兩側冇有任何神機營禁衛的身影，風從院外來，模糊能夠聽到書卷翻動間帶起的纖細顫音，不斷於耳。

李蘭彷彿已從他的眼睛中讀出貳心中所思般，麵上浮起安然的淺笑，輕聲道：“那好吧，酬酢的話說多了就是造作了，我就不留大人了，還請大人代我向殿下問好，解惑之情，我自會攜酒登門與他痛飲一番的。”

李蘭兩世為人而從未統兵是不假，但他畢竟是見地過那些上位者諸多機心手腕的。隻要緊緊的執掌著神機營銜位變更與一應財糧分派，不管是資格甚老也好，軍中聲望德高望重也罷，都仿若過眼雲煙。

自叮嚀雲陽府親衛去了采辦司後，公然不失李蘭所望，一應賬目儘皆搬回了主將營帳。各營主將帥帳遵循左督衛常例依山上緩坡而建，共分三進院落，每進院落各有其職，皆需拾階而上，至於賬目則徑直送往到了起居靜院裡，林林總總的鋪灑了一地，自全長安相請而來的賬房先生便在筆墨紙硯服侍之下，翻讀查對著賬目。

蔡容止停頓了一下，方持續說道：“但在第二年開端，神機營各司的箭羽耗量較之往年略有增加，雖說平素演武常有耗損也不奇特，可在同年衣胄與軍弩的耗量也是耗損得極快，報備數量整整多了半倍不足，如果遭遇戰事也情有可原，但在那年我但是傳聞神機營未有皇命諭旨，反而是新任主將高三山以磨合禁衛為由，兵部那邊批下很多晌銀呢。而在上月中旬，神機營剛好向左督衛報備了一批箭羽耗損用量，想來不但僅是柴炭，先生這裡甚麼都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