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掌著溫黃的燭燈,極具講求地自禦座下到殿門齊齊兩排河陽花燭,傾目而望不下百仿若離人淚,燭中灌有沉香屑,火焰敞亮,香氣清鬱。李蘭則踏在光滑如鏡的水磨大理石空中,將手籠在袖裡,閒閒地品鑒那些快意雲紋圖案,藉以消磨聊聊風景。
對於九五至尊的天子陛下而言,甚麼江南儘唱勸君學,甚麼三步成詩驚長安,十足都是間隔崇高廟堂太遠的事情,他之以是對李蘭有興趣,也不過是因為想要看看雲陽私心暗選的客卿先生是多麼人物罷了。
老天子目露感念之色,道:“此等舞樂既可令濟濟朝臣慨服,也當可位各國舞之選。隻是想來那公孫氏應是與你有緣,這功績如何說也可有你一份,你無妨說說看,要多麼犒賞,隻要過分格,朕自當答允下了。”
隻能夠工夫如水,逝不複返。或許就是因為華髮早生,暮暮老邁,纔會驚覺當年還是柔嫩寡斷,放過彆人卻害了那小我,使之成了幽居在本身心頭最深的傷口,無人能夠發覺。
低頭看著禦座下首的年青人,老天子俄然感覺神思一陣恍忽,胸口如同被甚麼碾壓了一下似的,疼痛如狡。
這便是明知故問了。李蘭依言溫文有禮地答道:“回稟陛下。草民尚未參及秋試,故而無登第之名,國子監乃是精修天下識學之地,草民不過是一介愚人耳,已是自敢惶恐,又豈能有所貳言呢。”
“草民遵旨。”
天子已過花甲之年,兩鬢斑白,麵有皺紋,但行動氣勢,還是雄威尚在,冇有半分龍鐘老態。降諭平身後,他的炯炯眸光自但是然就落在了禦座下首的李蘭身上。
不知幾番細考慮,殿外金磬輕響。司禮官高呼道:“皇上駕到――”
大周隆啟十三年蒲月初八,黃道穀旦。
李蘭略有怔仲,自是倉猝依禮卻步退至角落處,等那道黃袍身影在殿上正位落坐後,方上前行山呼之禮:“草民李蘭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