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蘭躺在硬榻上展轉反側,睡得並不平穩。冇有咳嗽,也冇有胸悶到必然要半夜起來坐一會兒,而是隔壁熟睡如泥的旅人那仿若雷響的鼾聲,擾得他難以入眠。翻來覆去,李蘭不由自欺欺人的捂住了雙耳,總歸是擋住了些許鼾聲,未曾想磨牙打嗝放屁之音繼而續上,仿若珠落玉盤,令民氣境如麻。
李蘭稍稍有些怔住,半晌後,他暴露一個溫和的淺笑,“忠君之言,豈敢相負?”
這時那些灰衫人已然打掃完疆場,將那些另有幾絲餘息的仇敵全數砍死,聽及此話,不由幫腔道:“先生你且放寬解,這路上啊,有我家蜜斯在,甚麼牛鬼蛇神都近了先生的身。”
李蘭微微怔仲,雖不清楚是何企圖,但還是點頭應允。中年人行事爽落,話到此處,當不必再多客氣,引領李蘭轉折走了一段,進了一間裝潢簡樸的屋室,內裡陳列有常用的桌椅器具,安設在屋壁上的油燈已被撲滅,發黃的燈光下,薑若嫣穿戴便服,轉向徐行走過來的李蘭,向他施身為禮。
“公子莫要妄言”薑若嫣當即打斷了他的話,輕聲道:“臨行之時,公子既已言明此行必不承平,我自當有所防備,又豈可公子於不顧?”
李蘭是個本身很有判定力的人,此中樞紐略略猜測,他就曉得究竟的確如此,初時的一團興頭頓時蕩然無存,內心沉甸甸的。
“我家蜜斯有請,不知先生可否前去一敘?”
東方尚未見白,屋外攸忽響起拍門之聲,李蘭不由怔了怔,方倉猝起家穿好衣衫,隨便將披髮一束,披了件皮裳,順手又拿棉質布巾擦了擦臉,這才快步走到門前,開了屋門,本來是那名中年人。
李蘭微微躬身見禮,道:“女人有召即來,是李某的本分,何談驚擾。何況隔壁旅人鼾聲實在大了些,我還未曾入眠,隻是倉促起家,描述不整,還請女人包涵。”
李蘭眸色深深,實在薑若嫣的身份他早有所猜想,能居住驛站之人起碼也是官家以後,故而他並未心生訝異,當下溫言道:“叨教女人,此處驛站但是去往皇都必由之路?”
薑若嫣明顯苦衷重重,但還是勉強暴露一絲笑容,抬手錶示李蘭坐下。
薑若嫣怔了怔,咬了咬牙道:“並不是……”
不等再說甚麼,薑若嫣冷冽的視野再次掃了過來,幾人頓時噤若寒蟬,不敢過量言語。
薑若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方緩緩說道:“實在公子做我的先生,對公子而言,倒是要比剛纔還要凶惡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