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以後,氣候漸為暖融,風波幾次的朝堂局勢彷彿因時令影響而略顯和藹,起碼在大要上稍稍鬆緩了下來。那場轟轟烈烈的查賬風暴,並未如濟濟朝臣那般所想的發作出來,而是無聲無息地沉寂了下去,在一汪春水裡未生出哪怕一絲的波瀾。陸丘不再閉門思過,自文遠侯府朱門走出,回到左督衛神機營司職。貌似是思過之果明顯且自知有力順從,亦或是彆的彆的甚麼啟事,總而言之在神機營裡,陸丘做足了逞強的姿勢,每日演武第三司諸禁衛皆如數儘至,未給李蘭添半分的費事,讓人感受非常平和,乃至有些平和的過了分。
李蘭目光微動,起家清算了下翻弄花木時弄臟的外套後,方拱手為禮問道:“長輩大膽問一句,王大哥請魯老來長安,究竟有何交代?他日長輩真若上受皇命上了疆場,豈可勞動魯老邁您前去護佑呢?這委實有些不當呀……”
魯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後,方緩緩道:“老夫臨來京都前,坊主曾言你小子身骨實在太弱,就跟那甚麼似的,再有廟堂之上不但有口腹蜜劍,陰詭毒蛇也有很多,坊主不放心,就派最為合適的老夫此來長安,照顧你平素起居,幫你保養身骨。”
魯老微微怔仲,繃了繃臉,但如何也繃不過其間的氛圍,終究還是吹著鬍子笑了笑,朝李蘭肩上拍了拍,搖點頭道:“過慧易夭啊,你小子他娘也不怕折壽?時已近午,老夫實在有些餓了,開飯吧。”
但吹著鬍子的魯老彷彿還在生李蘭的氣,提箸便是打斷了年青人將要入口的金飾適口的蒜蘸麵,眯著眼睛,哼了一聲道:“彆瞎亂吃,這裡可不是雲陽府,謹慎為上。彆忘了老夫是何身份。”
“人在廟堂,身不由己。”李蘭還是波瀾不驚,腔調清和隧道:“王大哥自有他不肯涉足朝堂紛爭的事理,而長輩也有宦海沉浮的事理,這天然不成兩廂考量呀。不過令長輩實在費解的是,魯老安知長輩並非想要摻合到波詭雲譎當中的呢?”
“魯老稍安勿躁。”李蘭緩緩回眸看了他一眼:溫言道:“居於廟堂之上,可不比茫茫江湖那般稱心恩仇,牽涉進的東西豈是三言兩語便可言清的呢?雖不知他到底是何目標,但現在畢竟是示好過我,如果擅加整治,隻怕諸司禁衛那邊不知要嘰嘰咕咕翻動些甚麼口舌呢,故而不成輕舉妄動,靜觀其變方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