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老自便,長輩可就不客氣了哈。”李蘭悄悄跟魯老說了一句打趣話,提箸先在碟子裡沾了沾,然後挑起晶白剔透的麪條……
李蘭心頭一震,好半晌方忍住胸口翻滾的驚慌,眸子轉了一下,還是風采清雅:“長輩曾聽人言,毒之大師亦是醫之大師,反之亦然,故而長輩以為,魯老當然是一名大夫了。再有,長輩夙來與王大哥訂交莫逆,甚麼仇甚麼怨啊,不至於動不動就要把我喂成個毒罐子呀?”
歸營以後的第五天,青衣坊那邊仍未有賬目去處的動靜傳來。李蘭也不焦急,一麵拿著鐵剪落拓地在院中修整花木,一麵聽著魯老站在簷下閒言碎語:“我說小子,你一個堂堂大將軍,冇事總愛玩弄這些花花草草做甚麼?老夫活了大半輩子,甚麼大風大浪冇見地過,姓陸那小犢子較著不對勁兒呀,你就不想體例治治他?這要放在江湖上,他墳頭草都兩尺來高了。”
李蘭微微沉吟道:“如此說來,魯老是一名妙手回春的大夫啦?那長輩就有福了,屆時如果得了病鬱,就免得胡亂瞎吃藥了呢。”
“是。”李蘭忍著笑,轉頭看向院子裡,叮嚀雲陽府親衛前去籌辦午膳。
“魯老稍安勿躁。”李蘭緩緩回眸看了他一眼:溫言道:“居於廟堂之上,可不比茫茫江湖那般稱心恩仇,牽涉進的東西豈是三言兩語便可言清的呢?雖不知他到底是何目標,但現在畢竟是示好過我,如果擅加整治,隻怕諸司禁衛那邊不知要嘰嘰咕咕翻動些甚麼口舌呢,故而不成輕舉妄動,靜觀其變方為上策。”
“嚐嚐不就曉得了。”魯老渾不在乎地答道,轉而自懷中取出銀針等物……很久以後,他緊逼而來的聲音如同從天國中傳來的普通幽冷殘暴,每一個字都紮在李蘭的心頭,“這飯菜……有毒!”
但是就陸丘較著的示好而言,李蘭未過於放在心上,酬酢之語都懶得虛與委蛇幾句,乃至於在神機營的起居主院裡,應是植些盈風吐香的花木,都比這等鎖事看的首要很多。
“人在廟堂,身不由己。”李蘭還是波瀾不驚,腔調清和隧道:“王大哥自有他不肯涉足朝堂紛爭的事理,而長輩也有宦海沉浮的事理,這天然不成兩廂考量呀。不過令長輩實在費解的是,魯老安知長輩並非想要摻合到波詭雲譎當中的呢?”
李蘭的眉棱猛地一跳,目光灼灼回射在白叟的臉上,腔調甚是森寒:“魯老的言下之意是……”
魯老微微怔仲,繃了繃臉,但如何也繃不過其間的氛圍,終究還是吹著鬍子笑了笑,朝李蘭肩上拍了拍,搖點頭道:“過慧易夭啊,你小子他娘也不怕折壽?時已近午,老夫實在有些餓了,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