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見她神情微恙,聽她這麼說,心底也一陣唏噓,遂道:“奴婢雖入府為奴,可家中也是有父母兄弟的,每年都要給父兄做些鞋襪捎歸去,眼下逢著年關,女人何不給兄長也做雙鞋子?”
小年前一日, 家仆忽給琬寧送來一眾禮品,隻說是蔣府擱下的, 且附了一封簡訊。
“哦?”成去非睨她一眼,“四兒是爬上這架子了,你在這等她下來?”
另有幾樣希奇古怪的小玩意,琬寧不認得,便翻開那封書牘,幾行隸書映入視線,這筆意,講究的是蠶頭雁尾,可見也是個練家子。琬寧心下獵奇,待略略看下來,留意到那落款--蔣北溟,這名,有幾分講究,莫不是也喜老莊?
這日完工,琬寧拿禮盒裝了,見四兒不在屋內,便起家出了園子尋她,正碰上成去非送客,嚇得她忙躲在那半枯的紫藤花架下杵了半晌。
“來人是男是女, 甚麼模樣?”琬寧一時又不測又歡暢,自隨殿下來烏衣巷後, 她和蔣家便斷了聯絡。一來蔣氏為商家,同這些高門大姓自有雲泥之彆,二來彼時大將軍氣盛, 朝局不明,蔣家人既不肯來討無趣,又恐怕是防備萬平生變,多有牽涉, 也不過乎這兩層啟事了。
就是那些人,也會這些奇技yin巧?琬寧側著腦袋,打量那晶瑩剔透的玻璃燈,隻覺萬分別緻,腦中早飛到上元節了,轉念一想,本身竟幾年未曾再有機遇放河燈,幼時的影象好似那盞盞河燈悠悠飄至麵前,徒增人愁緒。
一席話說的又觸琬寧心機,勉強笑笑,並未細說,四兒會心忙換了話:“這是背麵廚房新做的蜜餞,剛拿過來,女人快嚐嚐。”
琬寧回身看她,抿著唇角兒一笑:“是我兄長所贈。”
原這幾件竟是從一個叫“普嵐”國千裡迢迢帶回江南的,心底不免嘖嘖稱奇,她冇出過遠門,最多讀《洛陽伽藍記》,曉得那西北的外族人,以氈為屋,隨逐水草,夏則隨涼,冬則就文,陰陽運轉,莫知其度,更有兄弟共一妻,讓人實在無可設想。
雖好久不做,有些手生,可趕在除夕前托人送去,還是能來得及。
“既是你本身的東西,你慌甚麼?”成去非早探下一隻手,把那禮盒拿了過來,她向來不懂如何回絕人,固然現在想護著,可也隻能無法看他徑直取了去。
“女人的兄長定也是端莊公子,不像奴婢家裡,腰裡頭係根麻繩罷了,您既會打絡子,就不必費那工夫學做鞋襪,都一樣的事理。”四兒把茶水遞與她,琬寧輕應了一聲,麵上還是羞赧:“能勞煩你道杳娘那,給我支取些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