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風冷夜黑, 琬寧合上書，緩緩研起墨來, 手底墨香悉數浸在這股暖流當中, 待提筆蘸墨，卻無字可落, 發半晌呆，宣紙下水墨淋漓，粗頭亂服, 偶然之誤，卻染出一片恣悍，反倒得幾分意在筆先的意義。

枯形寄空木。

“喜好麼？”

世上另有她這般好笑的人麼？

“你說為何？”

韋蘭叢。

“您的手……”她躊躇上前，不覺暴露滿臉的體貼。

青麵獠牙的，還閃著莫名的水光，琬寧不由冷靜點頭。

他成心問的混合不清，單單問她是否鐘意，琬寧早聽得身子酥麻，聲音低如蚊蚋：“您畫得很好。”

“再看我，還會怕麼？”

幾筆下來，她看出他這是在作畫，點染的是墨荷，筆意俱到，荷葉不勾筋，荷梗不點刺，隻作長幅，荷梗一筆到底，本烏七八糟的一張紙，竟清算潔淨了，尤其超脫。

成去非聽言，嘴角遊弋出一抹戲笑，便鬆開了她，擱置下筆，抬首往外看了一眼：“夜色已深，我該走了。”

琬寧聽言順服地悄悄走上前來，他今後退了退，表示她靠近書案，待她站定，便本身後悄悄籠上來，瞬息間，四周就隻剩他的氣味了。

血並冇出多少，隻是擦破了皮，排泄了血印，不過幾日便能消下去，成去非並不覺得意：“小傷罷了，用不著。”

“驚駭麼？”

枯形寄空木。

“阮女人這顆心，到底是在為誰而跳呢？是我麼？”

琬寧托腮入迷凝睇著那一團亮光，緩緩伸脫手去，空懸在燈罩上，暖意透著掌心，眉間不由微微蹙起，想他常日裡冷峻無、欲的模樣，想他忽如其來的密切溫存，教她混亂，更加辨不出哪一個纔是成去非，他引著她，又隔著千山萬水，她羨慕過趙器，可常伴他擺佈，乃至羨慕他身上的衣裳，手底的筆墨，書架上的文籍，窗外的一叢花草，凡是和他有些關聯的，她幾近想了一遍。

說著走到門前時，忽立足微微側眸淡淡道了句：“我等你要我留下來的那一日。”

成去非悄悄擋回了她，端倪冷酷：“你冇聞聲我說話？”

這麼坐了數個時候下去, 她是真逼真切體味了何為閒愁, 冬夜漫漫，這般難過，全因他那句“等我返來”。許是偶然一說？應不是罷？他不是那種有閒心說廢話的人，既如此，她是要學那抱柱的序幕了，他不來，她便不能走。

琬寧略微有些沮喪，他讓她平白受著這躁動不安的困擾，到底在希冀著甚麼，也說不出個以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