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便可見她纖長的脖頸,他唇角還是壓著遲遲不肯泄出的一聲喘氣, 麵前這朵花,大可折去做案頭清供,又恨不能現在便突破毀滅,好似隻要撕碎了胡蝶的翅膀, 才曉得它美在那邊。
靜齋自是肺腑之言,他不過想讓成去非曉得,不管他成伯淵做何籌算,他都是他的同袍,豈曰無衣?
夜雨秋涼,成去非指尖仍殘留一抹溫熱,卻抵不過這遝書稿來得沉重。
說著瞟了一眼他手中所持之物,用心道:“大人不如把要呈的事件,先讓小人帶著,待至公子回府,小人馬上便給送疇昔,也免得大人空跑一趟。”
“不知者不為過,至公子毫不會見怪於你,實在,至公子對這類事夙來寡淡,並不覺得意,不過既牽涉公主,小人深覺得不成,遂私行行事,本日說出來,大人包涵。”
十七歲那年,成去非在叔父征西將軍麾下做長史,虞歸塵亦在同年長久退隱,也去了西北。兩人少不了會麵,萬裡黃沙,骸骨遍野,月色則暗淡不清,流霜夾纏在淒烈如長鞭的暴風裡,颳得帳幔嘩嘩作響,殺伐不止,有勇猛的敵將和接連悲鳴著倒下的兵士。颯颯風鳴與寥落的畫角鼓聲一併傳來,到處都是濃稠的血腥,成去非身受重創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虞歸塵同他並肩作戰,幾近為之送命,全部烏衣巷都為兩個少年人擔憂,兩人卻從未像現在般縱情,直到回了建康,虞歸塵去官去周遊,而成去非還是身處廟堂。
步芳一想到那清麗纖秀的女孩子,心底又湧出一絲柔情來,本來那女子姓賀,步芳罔顧遐思,半日纔回神,難堪點頭。
他麵上帶著悵惘的笑,持續喃喃著:“畢生役役而不見其勝利,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人謂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人之生也,固如果芒乎?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他亦隻能言及此,死人的事,他看得太多,他也必將清楚的是,王朗的死,僅僅是個開端罷了。
“謝”字被他決計往重裡咬了幾分, 柔嫩的女體就在他懷中,偶然“嚶嚀”一聲, 好似遭到驚嚇的小獸胡亂推搡著, 成去非鉗緊了她,隔著褻衣, 握住那尚不能盈掌的豐腴--遠比這具身子來得更加柔嫩可感,少女潔淨的味道刹時淹冇了他整小我。
“大人想必是公事勞心,一時記錯了日子,本日不在假中,至公子天不亮便去了尚書檯。”
成去非聞言低垂眼眸,隨便朝室內走去,來到那具古琴前,信手而彈,三兩句下來,竟是虞歸塵前些日所作新曲《江山賦》,他隻彈過一遍,成去非竟記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