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風雨聲不斷，一陣輕寒，兩人就著燭光低語扳談至半夜，仍不覺倦意。直到四更天，兩人這才相對而臥，和衣而眠。

驅車上東門，眺望郭北墓。白楊何蕭蕭，鬆柏夾廣路。下有陳死人，杳杳即長暮。潛寐鬼域下，千載永不寤。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萬歲更相送，賢聖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

虞歸塵飲過熱茶，便褪了外套：“有所耳聞。”

成去非沉默，虞靜齋人雖不在廟堂，凡事卻看得透，父親想讓他退隱也是道理當中，便接著他的話茬：“倘無此次變更，去遠下一步遷中護軍，本意欲有所作為，眼下是不能了。”

“誅晁錯罷了。”成去非腦中躍出當日朝堂一幕幕，初時，誰也冇想到建康王手腕如此狠辣，等局勢嚴峻了，方覺悟建康王這是要趕儘撲滅，再去討情，竟一點迴旋的餘地也冇有，他氣勢正盛，阮正通接管得也安然，彷彿和今上自故意照不宣的默契。阮氏的覆亡，一下便刺透世家大族們的心尖，建康王磨刀霍霍的架式，任誰也不敢輕視了。

林子裡忽傳來琴聲，她不由立足，很快，琴聲驟停，有人擊節而歌。

小書房半掩著門，琬寧當真讀著兄長的經籍文籍，落日的光芒細細投射出一縷來，幾近和燭光同色……琬寧驀地睜眼，倒是烏黑一片，雨打芭蕉的聲音清楚可聞，身上像是淋了雨，幾近濕透。她在黑暗裡摸索出一方帕子，漸漸擦拭著額頭脖頸間的盜汗，原又是在做夢了。

阿玖悻悻看琬寧一眼，吐吐舌頭持續扒拉著碗裡的飯，皋蘭打量她半晌又笑道：“快直起腰來，讓人瞥見，該說端方白學了。”

“mm，你為何要跑？”

成去非側眸同他碰了碰目光：“阮氏的案子你傳聞了？”

當年先帝在時，建康王身為最得寵的皇子，曾封驃騎將軍，意欲出征西北，不想那幾年胡人實在猖獗，火線萬分凶惡，先帝猶疑再三，終究作罷。此事一向是建康王心頭憾事，亦曾於醉酒時透露豪言，雲有生之年定平胡擄！現在，十幾載載倏忽而過，或許，他是感覺機遇再次到臨？

“阮氏逆反一事已結案，今上受了很大的打擊，精力不是很好，”成去非朝書架走去，遞過來一卷東西，虞歸塵放開來看，目光掃下去，腦中跳出些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