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牘並不長,恰是來自荊州許侃,世人皆仔諦聽著,這書牘卻寫得模棱兩可:先言大將軍其心可誅恨不能立即出兵,卻又雲天子仍在不敢妄自順江而下,諸人皆聽出許侃張望的意義來。公然是條奸刁的老狐狸。
公然,成去非望著他開口:“阿灰有所思,必有所得,不如說來聽聽?”
討伐大將軍的懿旨早昭告天下,罪名已定。現在江州屯有重兵,大將軍手中亦另有天子這枚棋子,更何況,上頭另有許侃……顧曙兀自深思,不覺飲多了酒。等抬首,正迎上成去非落下的目光,顧曙並不遁藏,俊雅的麵龐上暴露莞爾一笑。
待到這一刻看破,於時勢彷彿也無事無補了。
“怕就怕其彆人摻雜一腳,局勢就不好節製了……”周承宗幾次搖首,成去非已把目光投向坐中最年長的大司徒韋公,韋蘭叢雖早逝,成去非對韋家人仍然恪守長幼之禮。
成去非,成去非,顧曙在心底默唸著,這個名,於其人來講,貼合得不成謂不斷妙,卻總不免顯得太多,又太少了……
大司農皇甫謐逃脫後,攜印幫著大將軍征集糧草恰是往江州方向去了。
一行人交換正熱,外頭趙器出去附在成去非耳畔低語幾句,世人又溫馨下來。
初七一事,速戰持久,快得讓人生畏。
韋應物麵窄須長,眼神通俗,看著老朽不堪,可腦筋仍清楚得很。此次議事是成去非親身去請的,冇有來由回絕。烏衣巷權勢漸重的幾年裡,四姓和城南城北幾家漸生隔閡,厥後大將軍氣勢淩人,這才又多了幾用心照不宣的默契。鐘山一事,韋應物驚詫中又起了幾分不安,這份不安,更像是為官幾十載的經曆使然。
顧曙飄但是起,衣袂間飄蕩起似有若無的香氣。
“各位叔伯們感覺這信該如何回?”成去非沉吟著,目光掃過世人。
“大司馬所言有理,承宗亦不錯。嘉平三十二年許侃長史一事,依他的性子自不能健忘,現在恰是大好機會豈能坐視不睬,卻又防備著建康,說到底,他所想和你我並無二致,伯淵就依大司馬所言行事,過後該給的要捨得,至於江州到時天然要再重新安排,也得讓許侃明白,此事分他一杯羹,可他必須在荊州誠懇呆著,這份忠心還是得守的。如此一來,也給外姓都督們個警示,今上還在,天下事他的,就得聽話。”
直到翌日傍晚, 她取澡豆返來,路過水榭,拐角處劈麵而來一年青公子,四目相接, 顧曙認出了她,看她目光躲閃, 微微一笑:“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