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該孤負大將軍美意,弟願親身回禮伸謝。”去之往兄長身側站定, 眉眼間儘是凜冽的風雪, 那神情, 在成去遠看來,真是像極了兄長。
“虞公子來了。”趙器忙上前酬酢,虞歸塵悄悄一笑,並未多問,按例先去看望太傅。趙器不敢放鬆,搶先一步進了書房給成去非回話:
阿大眼疾手快,見至公子往這看,忙用肘子搗了搗身側朋友。此人忙抱拳深深作了個揖,聲音敞亮:“小人高立,本年二十一,渭水人,小人本是個跑江湖賣藝的,厥後殺了官府的人,有性命在身,就跑建康討活路,想投奔至公子。”
“天然是憑本領!”高立直愣愣甩出一句,趙器看他自有一股豪氣,竟莫名感覺好笑,嘴角不由微微動了動。
成去非便朝窗子那走去,不再看兩人,輕描淡寫道:“我將請辭,不會再過問半點朝堂之事。”
趙器一愣,方纔還是一幕士為知己者死的架式,至公子這是要做甚麼?
“兄長……”成去遠一顆心遙遙直墜,倒是去之平靜得很,悄悄瞧著兄長的背影,如有所思。
阿大賠著笑:“多了幾對兔子野鴨,留族裡的女人們取樂。”
烏衣巷以外,則是尚書仆射韋少連貶廷尉,數位黃門侍郎被免除。無端的罪名,輕而易舉便落在世人頭上,白刃相見的場景彷彿就鄙人一刻,朝野大家心知肚明,大將軍氣勢難按,全部建康都在一片灰敗壓抑的氛圍裡苟延殘喘著。
去之微微躬了身子:“弟心中稀有。”
一時候,成府隻得閉門謝客,他兄弟三人衣不解帶,守在父切身側不敢離身。
趙器聽了不免皺眉,江湖人粗鄙不懂禮節,便隻悄悄當作去非神采。
“為何殺人?”成去非低眉瞧著燭光,高立也不粉飾:“小人不過能餬口罷了,官府竟還是欺詐,關中這幾年又逢著大旱,小人老孃都餓死家中,隻剩個妹子相依為命,實在走投無路被逼急了,小人就殺了人!”
“你,還能沉得住氣麼?”
大將軍輕拍著他的肩膀,滿臉體貼:“伯淵雖年青,倒是孝子,其誌可嘉。還望太傅早日病癒,你們父子二人來朝為今上分憂。”成去非微微點頭,不失禮節:“多謝大將軍體貼。”
室內沉寂,成去非一手拿著書柬,一手挑著燈芯,等兩人見了禮,方緩緩抬首打量來人。
外頭夜色下來,窗外的枯葉隨風收回彷彿感喟的聲音,成去非看著去之道:“備一份厚禮,該如何說你拿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