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謐默不作語，抬眼望瞭望天氣，叮嚀說：“仲卿，挑燈同我一起。”

立秋過後，氣候更加枯燥，幾日不落雨，大將軍府邸前便是一片灰塵飛揚氣象，來賓車馬來往多，小廝們少不得每日朝晨在階前灑水壓土。

“可放眼朝中，另有比林敏更合適圍殲幷州叛賊的人選麼？”

皇甫謐不置可否，墮入深思，前次去成府還是幾年前，偶過成去非書房，一眼瞧見遒勁有力的幾個大字“夕照胡塵未斷”，便知那少年人壯誌，讓人不容小覷。而方纔最後那句話，聽得心頭一震，好一個上不誤國，下不誤民……

“幷州的事，明日大殿需求拿出來商討，長輩來，正為幷州兵變一事。”成去非果然直奔主題，“現在，都督中外軍事權的是大將軍，選誰去，大將軍說了算。幷州人雜，非常毒手，朝廷裡除了鄧楊將軍外，很難有人可堪大任，勞煩大人進言。”

現在幷州又出亂子……

來人汙衫蓬葆，一身皆傷，侍衛見他這模樣，側身持戟攔住。

兩人見竇蕭含淚點頭，不由變了神采，竇蕭深呼吸幾次平整美意緒才持續說：“本已歸附的胡人不知如何的忽起兵變，上黨、朔方等六郡紛繁呼應，幷州城一夜成火海，王大人見抵不過，便率人從後門連夜趕出來，卻不幸，卻不幸……唯有小人幾個逃過一劫……”話至此，竇蕭忍不住又淚眼漣漣。

“林敏身在廣州，路途悠遠，等他到了幷州，為時已晚，豈不遲誤大事？”

皇甫謐和右丞史青正在書房研討牆上那幅輿圖，聽小廝忽報成去非來訪，兩人不免都有些吃驚，烏衣巷的人來訪那可真是罕事。史青盯著皇甫謐，眉頭舒展，皇甫謐擺了擺手：

“大人，這……”史青靠近了抬高聲音，“莫不是為幷州之事而來？”

既然太傅無貳言，彆人隻要附議。英奴心中瞭然，下了聖旨，命樊聰為征西將軍，鄧揚為參軍，率軍平幷州之亂。

“烏衣巷成去非，來拜訪皇甫大人。”

聽事裡成去非負手而立，正抬頭看著中心掛著的一幅水墨丹青。聞聲前麵動靜，回顧看清來人，上前見禮：“冒但是來，還請大人包涵。”

眼下時勢這麼緊，大將軍一鼓作氣整垮太尉，斷烏衣巷左膀右臂，再脫手逼著成若敖就太傅之位，一點反手的餘地都不留，手腕之淩厲，讓滿朝文武瞠目結舌，不由遐想當日阮氏一案，便也是如許的法度，當真是觸目驚心了。

小廝驀地變了神采，滿臉不安閒，吞吞吐吐的：“勞煩至公子等一下，小的這就去通報。”說罷折身疾步往內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