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本不該如此。”成去非未曾答覆他的題目,隻緩緩道出如此一句,暗淡的樊籠,清醇的桑落酒,他們如此實在地身處當下,同當初少年歡聚舊事已隔了數不清的日升月落。他們同處無儘宦海的浮沉動亂之間,同處烏衣巷烈火烹油的斑斕叢中,現在也隻能在相互各含義味的目光裡忘懷當年。
氛圍出乎料想地沉寂下來,成去非瞳孔緊緊一縮,望向顧曙的目光驀地冰冷酷然至極:“我不知你最對勁處為何,但我能夠奉告你,你最大的錯為何,你刺殺許侃交友荊州,沉船構陷顧未明,幷州斷我糧草,逼死蔣北溟,如此各種,不必我一一列舉,你心中稀有,即便如此,你倘肯罷手,我亦不肯公開難堪你,隻一點,你們將我教員牽涉出去,讓我痛失恩師,我方明白,你們並無改過之路,唯有死路可走。”
“事已至此,看來你是籌算好了的,隻是我猜不出,你是否情願給天子一個彆麵?我想你會的,畢竟父執還在太廟供奉著,”他笑了一笑,“看下父執需求永享太廟了。”
隻是一樣,他們恐都未能透過工夫輪轉,看到當下這一刻。
成去非未去改正他弊端的稱呼,沉默半晌,應道:“好,我讓她來見你。”
成去非再度親臨監獄的這一日,是在曆經多日的製定預案、審案無上冗繁以後,一絲寒意悄但是至,當時已無月色可尋,連星光也無,似在不覺間又變了天。
顧曙並無否定之意,點頭道:“的確,我不是冇有想過,一刹定存亡,當日我實在應當翻開那殮布來,細心把至公子瞧清楚的。”
於年青的罪臣看來,一樣年青的至公子,一樣無路可退。國朝的重兵,彷彿成氏的私家,無天子調令,無聖主明旨,他卻自可揮斥方遒,一呼百應。
所剩者,要緊者,便是如何措置那公開私通藩鎮,真正欲圖神器的罪臣。罪證不必再呈,本就乃群臣切身所曆,毫無枝節可生,毫無餘地可回。天子在勉為其難調集群臣入朝的當日,亦不過倉促發下敕旨:此事既同驃騎將軍息息相乾,便自在他協同三司參與。而驃騎將軍於前後間不平常處,讓人迷惑處,一時無人敢指責,蓋因那徐州的府兵雖已打道過江,幷州的一部虎狼卻仍眈眈駐紮於姑孰尚未有返歸邊塞的意義。來由天然冠冕堂皇:此案懸而不決,恐天子再受危難,以衛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