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器雖聽得不明不白,但見成去非一臉的寒意,連連答允下來攜那長矛往吳冷西宅子去了。方一折身,但覺麵前忽起一片通紅之色,耳畔生風,而那紅光實則來自於身後,他不由稍稍轉臉去看,東門處的城牆頭上竟燃起了大火!
森森宮闕連綴於麵前,如同月色下的青山。
“站住!”階下忽傳來一聲叱嗬,兩名親衛持器攔住了一人,成去非定睛望去,竟是光祿大夫顧勉不知何時又再度折回,顧勉毫不為所動,仍想衝上前來,對上成去非投來的目光,忙抓緊了擋在胸前的長矛,顫聲求道:
成去非聽完將韁繩一帶,未置可否, 而是繞著方纔那滾落至旁側的頭顱轉了兩圈, 盯了幾眼方叮嚀道:“把他那件兵器拿給我看。”
一抹矗立身影終呈現在世人麵前,驃騎將軍成去非出乎料想又在道理當中地拾級而上,群臣一時雙目如盲,似是不能信又不得不信地望著那英姿神秀的年青人如安在一眾將士的簇擁之下,堂皇入殿,而百官也終究現在方遮袖拭了拭不知是因悶熱還是驚懼而出了一額頭的盜汗。
“父親,勿要求人……”
“阿兄,他如何辦?阿兄斷不成因……”去之一時語塞,含混疇昔,“斷不用心軟。”
茫茫大塊,悠悠高旻,窅窅我行,蕭蕭墓門。
不,切當來講,是守城的禁軍身上起了火,再去看那空中,躍過一枝枝火箭,恰是直朝城牆精確無誤射了疇昔,刹時掩去天上新月光彩,映得半個天空一片光輝。
這工藝絕非出自少府監之手,未免粗糙了些,成去非凝神打量半晌,忽往趙器懷中一擲:“去找吳冷西,奉告他,就按他上回所說順蔓摸瓜,一旦失實,把那處所和統統人都給我節製起來,跑了一個,我拿他問罪!”
目力所極之處, 他曉得他的手足、他的部下正在為他縱情殛斃, 那道高高城牆的背後,一樣有人替他將他的敵手完整困囿於尺寸之間。成去非揚手一掃,流馳的光彩刹時勾去了一名朝他方向逃竄而氈帽被風吹落的僧徒首級。
“世叔,此事與你無關,自不會連累到你,且先回府罷。”他終收回思路,誚然一笑,擺了個手勢,那兩名親衛便將顧勉推搡開來,直到麵前的老者目中垂垂充滿了絕望,不得不踟躇轉過身,一點一點走向了那無儘的夜色當中。
“我自有主張。”
堅固的蹄聲、劃一的靴聲叩在宮道冰冷的青磚空中上,迴盪於宮殿與宮殿之間,東堂的雕花長窗仍然緊閉,天上的新月重新從遊雲中探頭,涼薄如紙的月色,就此覆上世人身軀,覆上國朝宮闕的一磚一瓦,成去非在到達東堂之際,緩緩勒住了燕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