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公子,快隨下官走,司隸校尉領旨率一眾金吾衛又折了返來,圍起了廷尉獄,要送犯人改押建康南獄!”
身份上乃雲泥天下的兩人俱是很久方緩緩起家,蔣北溟雖已滿額豆大的汗,但還是含淚笑道:“自古以來,多少人乃伏恨而死,某則無憾矣!”
他的虧欠,儘在於此。
事到現在,成去非既能立於其間,勿用想,自是吳冷西一手安插,蔣北溟不是不知,吳冷西便掉頭看了當作去非,略一躬身轉臉去了。
“取而代之。”
“至公子勿要自責,統統皆蔣某自找,自甘,怪不得任何人,我亦深知,此般功名,不是功名,我這類人哪有資格入史,即便入了,也因罪一筆帶過,不過為頌聖主之明。”蔣北溟眼底漸染一抹苦楚,抬頭喃喃道,“這般結局,我不是冇想過,隻是,未曾想,來得太早了些,再給我多些光陰,許我能為至公子,為幷州生民做的再多些……”
成去非冷靜看他半晌,不再接言,隻道:“少鵬請說第二事罷。”蔣北溟微淺笑道:“第二事,是覺得至公子解惑矣。”他坐姿仍如許端方,卻恰是用拿如許苦痛換來,但是既是平生最後一次,便無謂忍與不忍。
“某所言其一,在於家貲,我從幷州來前,將統統事件都交代隨我多年的啞仆安叔,請至公子過後找到安叔,安叔自將統統托付於至公子。我不能再為至公子添半絲半縷,亦不能再為國朝邊陲儘微薄之力,唯有將身後事安設安妥,不敢連累至公子。”他忽悄悄笑了,“請至公子放心,他們抄家抄不出多少東西來。”
“至公子,您可知,偶然公道並不在民氣,隻因並無公道可言……”蔣北溟不忍再言,餘下的話再無下文,就在現在,外頭忽閃進一人影,原是慎重,滿臉急色闖了出去:
“幷州大捷後犒勞一事,我已相認。”蔣北溟罕見地打斷了他的話,“那一事,幷州送來了人證物證,即便我不相認,也無事於補。不過某已言明,此事,純粹出於某一片熱誠,絕無他圖。某也隻此一事相認,至公子,天子所圖,不過兩樣,一為您,二為順勢抄冇某產業,而江此事抖落者,卻隻要一樣,便是至公子您。蓋因天子亦怕倘真逼緊幷州,邊疆兵變未曾可知,天子真意尚未到要鬨出兵變的地步,隻需能稍滅幷州氣勢,儘得某畢生所積足矣。天子殺心既起,即便某這一回得以逃離,終逃不得一世,蔣北溟不肯成至公子累墜,至於此事背後推出者為何人,想必至公子定已有所發覺,也必將有所防備,既如此,某也算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