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寧隻是伏於他胸前冷靜墮淚,半晌才抽泣道了個“好”字,心底早已慟倒。成去非不知她哪來這般多的熱淚流也流不儘,眼不酸麼?不疼麼?貳內心感喟,不明白運氣為何要將這麼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送到本技藝裡……感覺她身子顫抖得短長,成去非問道:“還冷麼?”琬寧胡亂搖首,成去非便稍稍推開她,“眼都哭花了,也看不見雪景了,出來安息好不好?”
兩人都未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聽他問道:“你是不是本已籌辦睡下了?”
“至公子,”琬寧低聲喚他,“我本日去樵風園,殿下不在。”她模糊傳聞朝中罷佛的事情,不免擔憂這一層,此時提及,雖知不應時宜,還是說了。
如大司徒所料, 李濤忙完當日之事,單身具服前來成府,家仆通報時,成去非方督檢完桃符的課業, 要去琬寧那邊用飯, 聽是李濤來了,成去非便叮嚀婢子去傳話:“就說這有了事,不必等我。”
李濤忽想起了虞歸塵,不便往下深說,便住了口。成去非拿起小鏟,扒拉著炭火,一時也並未接話,大司徒任官事發俄然,他亦全然不知,思惟半日方道:“且先對於著,本日你做的不錯,上頭有旨意,這些人掀不起甚麼風波的,不過添幾分堵。”李濤無法稱是,又將另一事回瞭然:“之前查出的那些金銀珠寶,不計其數,殿主說皆為香火錢,乃富朱紫家所佈施,此次除卻用作分發川資,殘剩者仍歸於寺院,下官隱然感覺此舉不當。”成去非雙手置於炭火之上,悄悄搓了兩下:“說說你是如何個觀點。”
成去非見她情愁,也沉默下來,倒是琬寧先儘力展顏:“至公子,我很喜好這雪夜呢。”她走下階去,抬頭往那虛無縹緲的蒼穹看,雪花落在麵上,點點的涼意,琬寧伸出舌尖,捲進一片,複又無聲笑了笑,隻是眼角已有模糊淚星。
說著撣了兩下衣裳,笑道:“我真怕你鼻涕抹我一身。”琬寧呆住,隨即嗤地一聲終笑了出來,成去非見她這大半日笑了哭,哭了笑的,無法自嘲搖首,抬腳進了暖閣。
成去非搖首:“子源你未曾說錯,隻是這其中啟事你不知罷了,寺中那些東西,多數是掩人耳目。”李濤不解,呆當作去非:“錄公此話何意?”成去非道:“你在台閣也有個幾載了,再往彆處想想,九品混通製你忘了?”李濤垂首深思偶然,抬眼時頃刻一明:“錄公是說那些寶貝乃是朱門富戶浮名依托,實則避開了戶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