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請喝水。”阿寶細細的聲聲響起，成去非雙手接了過來，女孩子眼睛雖清澈，可麪皮倒是微微泛黃，並無芳華的紅潤，他看了看阿寶，一時入迷，阿寶見他遲遲不喝，低首搓著衣角小聲道：

“我那媳婦久不能生子，本日歸去，便讓她割肉供奉……”

話是小女人反著推的，成去非不知該如何作答，忽發覺不對：“阿寶，你這是何意？”

阿寶已開端抽泣，成去非俄然怔住，似在思考：“小武就是你的小叔叔？”阿寶含淚點頭，成去非又問，“你祖母隻要你爹爹和你小叔叔兩個孩兒？”阿寶再次點頭，成去非心底發緊，望了阿寶半晌，小女人仍梳著雙髻，滿麵通紅，那朵晚香玉早不知何時被碾於腳下，寥完工泥，正如她的爹爹，她的小叔叔，一樣轉眼成灰。

小女人仰起麵來，十2、三歲的模樣，一雙眼睛吵嘴清楚，怯生生看他一眼，旋即垂首紅著臉道：“晚香玉。”說罷扭身朝屋裡跑走了。

成去非冷靜躬身見禮，再多的言辭換不來新鮮的生命，他亦偶然多逗留。阿寶頎長的影子看起來伶仃不幸，成去非正欲同她告彆，阿寶忽道：

“殿下且割肉敬奉佛骨，我等草民又鄙吝甚麼？”

“將軍，出去兵戈的人如果不能返來了，就會給他的家人財帛嗎？”

白叟乾枯的眼中忽湧出兩道濁淚，她仍然安靜：“他為國而死，我冇甚麼好說的，請將軍不要自責。”說罷衝那女孩子柔聲叮嚀了，“阿寶，去給將軍弄碗水喝。”

成去非恍然大悟，忙一口飲儘，把碗遞還給她：“阿寶，你家的水很甜，我方纔隻是想事情，並冇有其他意義。”阿寶羞赧點點頭，乖順地仍退回原位。

阿寶眼圈一紅：“如果不給，是不是兵戈的人還是會返來的？”

成去非心頭驀地狠狠一酸，不但僅為那年青人的捨生忘死，更加老母親的深明大義。這便是國朝的母親，這便是國朝的兒郎，國難當頭，文不愛錢，武不懼死，這本該是國朝的抱負，是百姓的抱負，但是，終而終之，這份抱負，或許必定隻是一份抱負。

販子上佛事正盛。

虞府既請到高僧，他府上本就喜談玄說易，常高朋滿座，今晚定更是來賓如織，既如此，殿下雖是金枝玉葉，但終歸是女子，此等場合，殿下要如何列席呢？趙器搖首感喟，倉促去了。

“你家大郎能安然返來，不是佛祖保佑，又能是誰？如何李家的兒郎就死在了幷州？還不是因你常日茹素心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