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車之鑒,並不算遠,但國朝亦從不乏忠心臣子,有反對發喪的,便有建言上報中樞者:
“敵寇隻剩這一處首要據點,主力已被我軍毀滅大半,餘下的撐不太久,雁門郡不敷為患,除卻糧草,我軍並無其他倒黴身分,至於蔣北溟,他倘是此次建功,我已承諾他過後替他向朝廷討個一官半職,自古以來商者夢寐以求的也不過如此,他會經心的。”
待人散儘,那探馬走上前來小聲道:“部屬去了徐州刺史府,並未見到刺史大人,這本也不奇特,奇特的是,部屬問了幾人,說法卻不一,前後衝突,有說刺史大人偶染小疾在家中安息的,有說大人去勸課農桑的,部屬要等,那些人卻不讓部屬破鈔時候,隻道會把大將軍您的意義轉呈給大人,彷彿恨不能當即把部屬趕走,非常蹊蹺。”
“原那蔣北溟打的是這主張。”眾將笑道,心頭疑雲消逝,又議上半日,才各自籌辦去了。
天子夜召群臣,諸人慌亂,跌撞間趕往內宮的路上,問起小黃門,無人曉得,百官隻猜想當是太後薨逝這等大事,才值得這般大張旗鼓,而麵無波瀾的天子如常坐於上位,彷彿在宣示著,事情並未嚴峻到這一層。
晉陽遙遙在目, 倘是春季,或許更能明白邊塞蒼茫之美,眼下, 山巒如翠, 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壁畫,亙於天涯, 江山絢麗非常。數千帳篷, 杆杆旗號,皆立於風中,成去非等來糧草動靜時, 眾將們正圍坐一團議事。
“徐州已保持數十年安穩,倘被中樞曉得秘不發喪,定有瓜李之嫌,諸位是要自主流派,改朝換代嗎?”長史環顧一圈,問到點題處,眾將頓時被問住,徐州雖大,也很有氣力,但改朝換代,倒是世人想也未曾想過的,他們當中,尚出不了這類亂臣賊子,何況刺史大人生前恪守君臣之禮,從未有半點逾矩之處,眾將的希冀,彷彿也不過乎是由他們本身來選出合適的新人選罷了。
一語既落,禦史中丞等人紛繁附議,卻有人發起道:“北徐州蔡豹帳下,多有西北流民,這些人,向來心機難定,雖身受國恩,然一有風吹草動,便起異誌,朝廷不成不防,幷州之患雖未除,然征北大將軍已光複大半,徒剩太原郡重地,今上可給幽州刺史下敕書,命其自雁門夾攻胡虜,建康王師則應速速南下,以防徐州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