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明日的路程線路,我又給細標了很多,請大將軍過目。”
“我看它是母的!”韋少連斬釘截鐵拊掌道。
世人仍然不解:“燕山雪是公馬啊!”
見成去非點頭,劉野彘調子抬高了幾分:“大將軍不該輕信那叫狸奴的胡人!”
邵逵乃許侃麾下四大虎將之一, 對成去非雖多有耳聞,亦曉得鐘山一事。不過心底仍隻覺此事蓋因建康王是三鹿郡公,患生所忽, 才讓烏衣巷成去非一舉到手。宮闈政變和疆場領兵自是雲泥之彆,邵逵本並不太能看得上中樞此次用人,又聽聞是成去非主動請纓, 不免暗笑年青人過分自大, 權勢的觸角妄自伸至經年貪吃風雪的邊陲孤城, 他就不驚駭麼?他就不怕本身一旦失利就會被江左那群名好清談實則戀權的世家們名正言順地拉上馬,他就不怕本身一旦失利就有能夠葬身於這國朝最北的蕭瑟之地?邵逵不由悄悄搖首,也不得不重新核閱這位來自草長鶯飛江南之地的貴介公子。
韋少連也一向瞧著,忍不住上前圍著“燕山雪”轉了幾圈:“大將軍這馬不是公馬嗎?我看八成是弄錯了!”
成去非忽而一笑,倒較常日隨和幾分,世人更被他笑得摸不著腦筋,麵麵相覷,隻聽他道:“這麼簡樸的事理,我如何不知,何故勞煩諸位將軍跑來作著兵諫的架式?我明日仍回中軍。”
貳心底驀地一軟,軟到不覺間就牽出一方柔情,手底不住地輕撫著“燕山雪”兩邊鬢毛,耳畔則仍充滿著世人打趣韋少連的笑語:
“小將軍來時,家中夫人但是攔住不讓走?”
隻見一通體黑亮唯鼻間一抹烏黑的駿馬一溜小跑朝成去非奔來,衝他臉頰左嗅右舔的,密切非常,非常靈性。成去非被它那熾熱的馬舌卷糊了一臉,方想閃避,“燕山雪”卻又緊貼上來,不肯放棄。世人見此情狀,笑議道:
疆場上,母馬多用來運送輜重,公馬則難以把握,馬隊們普通用的是去勢之馬。而大將軍這匹則是實打實的兒馬子,虎帳中當是無人不知。世人見韋少連如此篤定,正要再問,韋少連卻一本端莊解釋說:
打趣開得過分,世人皆知他大咧不在乎,遂也放著膽量胡言亂語,韋少連卻“騰”地紅了臉,回罵了幾句,再折身相看,成去非已牽著“燕山雪”往一邊去了。
全軍駐紮事畢後,司其等一眾副將聚在篝火旁議起本日渡河之事, 言談間皆是粉飾不住的鎮靜,那些本未曾上過疆場的嫩雛,既經此役, 便知何謂以血喂刀, 那腿不會再軟, 那眼不會再懼,那手不會再抖。大將軍算無遺策也!眾將唾液紛飛間是更加亢奮的一張張臉,唯獨高立摻雜幾句後,隻冷靜在一旁啃著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