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之權最為要緊,大將軍可上表奏請領軍將軍溫濟之為太尉,再薦您妻弟接任此職。溫濟之素與四姓親善,架空他,即是先砍了烏衣巷一條臂膀。禁衛軍大權在手,西北我們自可漸漸圖謀。”
他是像個困獸,手裡頭冇實權,可這鬥爭的兩邊卻旗鼓相稱,他不如鐵了心當定這個看客……
這麼看,倒還真有魄力,英奴抬首迎上太後詢征的眼神,無謂笑道:“朕當是甚麼要緊事,大將軍自薦其文學王寧出任幷州刺史。”
退朝的時候早過了,朝陽殘暴,整座太極殿沐浴在久違的春光裡,琉璃瓦熠熠生輝,甚是斑斕。
直至夜深,留一室殘山剩水,來賓儘散,大將軍醉態清楚,興趣仍在,朝遲遲不起家的皇甫謐瞥了一眼,笑道:“主客儘歡,子靜兄為何無動於衷?”
方纔鼓譟擾嚷的聲音消逝殆儘,四下裡寂寂,皇甫謐聽他換了稱呼,曉得並不是真醉,沉聲說了句:“不成,唯西北不成。”
“太後同今上正在用膳,摺子留下就行,請大將軍先回。”說著接過了摺子。
這些年,大將軍四周打擊政敵,最大的動靜也就是阮氏一案了,卻也收到奇效,先帝就此病倒薨逝。算算這些年戰果,能夠當作熱身,他真正的敵手在後甲等著,兩邊心知肚明,隻差光陰。
聽了皇甫謐這番話,大將軍身子才垂垂敗壞下來,冷靜點頭。
“西北邊關,騷動不竭,成氏畢竟能守得住國門,大將軍冒然插手,易陷囹圄,不如先握穩京畿大權,再作圖謀。”
杯盞交叉聲不斷於耳,這般歡愉場景,大將軍醉眼微醺瞧著,斜倚榻上像是喃喃:“如此,纔不負良辰。”說罷指尖落在膝頭悄悄打起了拍子,坐間忽有人搖擺起家,略顯醉態:
大將軍哼吟一聲,眯起眼睛看著底下人:“蘭卿就說說,我該立何功業?”
滿室高談闊論,指導江山,好不痛快。
“子靜兄!”大將軍突然大聲打斷,“我已四十不惑,子靜兄也將知天命,人生苦短,不知我另有多少日月可待?”
一麵想著,一麵看動手底摺子,英奴不由無聲嘲笑。
燭光熾烈,大將軍聽得逼真,就勢仍倚在榻邊,迷濛之間隻看到燭花搖擺,滿眼醉紅,少年時便熟稔於心的歌謠忽就漫上來,不由脫口而出:
“聽聞石俊常送美人與海狗腎,身子不成不補,凡是事,總不宜太重過急……”說到這,皇甫謐非常難堪,畢竟是私事,他不好過問,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