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趙器前次偶然提及,成去非思忖偶然,便讓有司把長乾裡一帶的租稅交由蔣北溟同一收取,暗裡探聽,那些商販果然幾無牢騷,可見蔣北溟此人確有可取之處。至於他如何跟胡人做買賣,如何跟東南諸國商旅打交道,經常縱橫大江南北的軼事,成去非平日裡聽來很多,關於蔣家富可敵國的傳聞,在坊間一度甚囂塵上。
影象中泛著暖意的聲音模糊傳來,成去非抬頭望瞭望西北方向天空中呈現的第一粒雪亮白星,纔想起一晃間太尉都已拜彆兩年,那麼現在,他是否在和父親把酒言歡?
“至公子,小韋將軍來了!”有小廝在外頭忽大聲提示道,韋少連似是等不及,一臉熱忱地直奔閣房而來,卻不料虞歸塵也在,衝他咧嘴笑著打了個號召,隨即滿麵衝動看著成去非嚷道:
少年態度雖恭謹,言辭間卻仍不卑不亢,成去非點了點頭:“我本日起就要出征幷州,你肯不肯同我一道去?”
等虞書倩拜彆後,成去非一人靜坐,似在冥想是否另有事情落下,如此過了半日,他終究振袖起家,細心再掃將一遍本身所保重的文籍書冊,隨即踏出了房門,朝供奉雙親牌位的處所去了。
“很好,幷州起碼算你半個故鄉,過後你不消返來了。”成去非如是說,狸奴麵上一愣,不能信賴似的看著成去非,可又深知他的話向來都是落地為實,遂艱钜道了個“謝”字,成去非這時方道:
“伯淵,倘無他事,我也先歸去。”虞歸塵單身而起,成去非並未幾留他,送至門外,虞歸塵這纔回顧望瞭望他,輕聲道:
成去非自受命以來,亦有幾樣事需辦理清楚。
函套上並無筆墨,天然也冇這個需求,成去非拿刀緩緩副開函舌,將信箋取出時,才嗅到一股甘淡之香,近似於芸草的氣味,是了,蔣北溟就是如許的人,雖不奢豪,但是總要於細節處留意,這是他作為販子的那點子風雅之氣。
成去非冇有說話,隻含笑點了點頭。
兩人聞言不由對視一眼,這小子何時上的奏表兩人竟毫不知情,現在風風火火跑來,雀躍之情溢於言表,成去非卻兜頭就潑下一盆冷水:
“此心日月可鑒。”
“還算清楚。”
夜風還是寒涼的,邊陲上的衰草應還覆蓋著寒霜,這一室暖和之間,虞書倩在聽完成去非簡練又中肯的幾句交代後,再度見禮,亦如同她真正的兄長一樣淡然處之。
“家中諸事有勞你,倘有一時不能定奪的事情,去找靜齋。”成去非抬首看著她道,虞書倩心頭微酸,她年青的夫君尚在千裡以外,但是這一春尚未等來,她年青的兄長又要無可製止地踏上征程,現在,她唯有微微一笑:“請兄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