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署是特遣車馬來恭候他台端的,兩個小吏極有耐煩,因來之前吳大人便交代下來,統統事件皆滿足他。不過兩人第一回見到這顧家六公子時,還是稍稍吃了一驚,竟不敢多視。車子路過成府時,顧未明忽打簾探頭道:
很久,才聽顧勉淡淡道:“你出去吧。”
“鴛鴦於飛,嘯侶命儔,朝遊高原,夕宿中洲。隻可惜孤單冬心,日短天寒,怕是鴛鴦也隻能擁眠而臥,哪兒也去不了。”
“本來你也不能免俗。”顧未明還是昂昂不動的慣常神采,走至閣房忽聽到成去非這麼一句,眼中沉了沉,兩人終還是麵劈麵就此相見了。
言辭間是說不出的絕望與仇恨,顧曙捕獲得一清二楚,默了半晌,終道:“昊天罔極,兒不能報,至於長枕橫施,大被竟床,豈是兒一人說的算?親親相隱當然不假,兒卻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反受其累。”
輕若遊雲的聲音好像細刃,層層把顧曙箍得不得轉動。
父子二人不成製止再次墮入無聲的對峙沉默中。
此人當即啐他一口:“好歹我也曉得那是弟兄兩人,瞧你比的不倫不類,少出洋相了!”
顧曙一時不忍再去看他,身子卻不動,顧勉便道:“等我拿鞭子嗎?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話裡隻是哀思,並無其他意味,顧曙的腔調亦和父親的一樣透著哀思:“堤潰自蟻穴,父親您應鼻堊揮斤,護過飾非,無異於抱薪救火,父親不是不懂這些,但是卻還要如此,又是為何?”
如許一扯,惹得成去非作色道:“甚麼人敢跟你說這些?你家中人斷不會教你這個,那就是我家中人了,誰奉告你的?”
木葉閣這邊,方纔成去非差人甫一通報,四兒便忙把琬寧拉來坐於銅鏡前打扮,弄了好半日才停將下來。琬寧暗想他當日那句“你這裡過於寒素”心中不覺遐想至容色上頭,對著鏡中人癡癡看了很久,少女的肌膚如玉如珠,不必施朱傅粉,也自是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至公子回絕得如此乾脆,家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正欲出門相告,卻見顧未明竟已飄但是至,一旁婢子大驚失容不好禁止,隻得急道:“公子,請先留步!”
兩小吏麵麵相覷,雖有吳冷西號令在前,但顧未明到底算是待罪之人,堂而皇之就要進成府,他二人實在不知該如何拿主張。倒是福伯本等著策應過冬的物件,留意到門前停的這輛馬車,正想一探究竟,卻見顧未明已打簾而出,福伯並不知內幕,便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