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琬寧忙道,“兄長說至公子雖不拘談笑,刻薄傷化,卻能嚴於律己,為世作範,是能法之士,強毅而勁直。”
她說的極快,唯恐引他不悅,卻見他沉沉一笑:“這是好話?看來我早給你留不好的前兆,你當時髦且年幼,對我多數就心存嫌惡了。”
琬寧見他神情漸作放鬆之態,遂掩了口葫蘆輕笑:“不知何人能入至公子的眼,纔好得一句至心誇獎,總之我是不能的。”
“不喜好喝就不要喝,轉頭跟杳娘說聲便是。”成去非正欲下筷,忽又抬首,含疑道,“不是才那一晚,就有了?”
時令已不覺快到重陽,成去非是看到花纔想起的,俯身折了朵菊,拈在手掌間,悄聲進了閣房,她倆人見他出去,忙都起家見禮,成去非實在本無多少興趣,不過勉為其難,不想每日來看望隻寥寥數語,讓她絕望,遂執手仍往榻上坐了,隨之把那花簪她耳後:
“不對,我問的太空洞,你家裡人是如何說我的?”他端起一盞乳酪,漸漸飲了。
琬寧點點頭:“我在家入耳兄長批評人物,提及過此人。”
成去非回府的第一事,還是去看望琬寧,木葉閣已照他叮嚀圍出暖閣來,外頭颳風,低低哭泣,暖閣中不知何時搬來幾盆菊花前來映景,琬寧精力漸複,現在正倚在榻邊,看四兒用心搗鼓那安石榴。
琬寧咬了咬唇,紅臉道:“您曉得我不是這個意義,”說著忙換了話題,“我前幾日病著,也偶然想他事,現在忽想到當夜大風,傳聞海水灌了石頭城,百姓可還安好?”
挑不出弊端的一席話,成去非卻並不買賬,捏了她的下顎,切磋似的目光在她身上滾了滾:“你這恭維話說的標緻,不枉你讀了那麼多的書,但賢人冇奉告你這是諂意媚人?琬寧,不要想著如何奉迎我,我向來膩煩這一套。你現在是我枕邊人,更不必說這些,懂了麼?”
趕在宮門落鎖前,台閣這些人終究忙完本日之事,現在台閣理事,極力遵行尚書令“本日事,本日畢”的示下,就是過夜台閣,竟也是常事了。
話並未說完,此時提及這些他倒也冇有多少精力,當日韋蘭叢分娩的哀鳴,猶繚繞耳畔,他被攔在門外,隻能任由嫡妻在裡頭無助掙紮,一聲高過一聲的慘烈,聽得他頭皮發緊,腦海中想的倒是西北邊關戰事的血腥民風,來自敵寇,亦來自江左大好兒郎,大漠烽火,萬裡黃沙,腐屍堆疊,都終究和他排闥而入頃刻入眼的血汙混作一團,滲進五臟六腑,他原不知女子出產,竟是如此駭人場景。那一團柔嫩被人放到他懷中,他得空顧及,隻順勢看向床上力儘神危的嫡妻,他本覺得她該是如許痛苦,可目中卻閃閃發亮,溢位的是難言的高興之情,待他近身,嫡妻才和順衝他笑道:妾今後要替夫君多育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