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麼滴水不露,英奴聽得憋悶,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事情並未攤開來講,莫非隻要天子一人矇在鼓裏?還要耐著性子等那廷尉不知揣摩了多久呈上一份經心籌辦的摺子?
鳳凰四年秋, 濤水入石頭,漂殺人戶。商旅方舟萬計,漂敗流斷, 骸胔相望, 江左雖頻有濤變,然未有若斯之甚。
“臣有事要奏。”成去非窸窸窣窣起家,世人目光天然很快聚到他身上來。
天子內心由衷奮發,不免有些失態,隨即認識到,便掩了掩情感,輕咳一聲:“尚書令此舉真乃良策,解朕燃眉之急也,此事就托付於你全權籌辦。”
這是查出甚麼來了,一個個的,儘在這裡裝正賣勇,英奴焉能不知?成去非挑這個頭,他尚書檯一世人天然緊隨厥後,還不曉得這番話到底是針對何人而發,卻偏要說的到處替君父著想,言臣子之大義,反正官倉的事,同朝堂之上這眾卿家脫不了乾係,是故大司徒光祿勳大夫司隸校尉等人毫無動靜?倘真無乾係,成去非緣何當眾提及?
便是他此人,提及套話來,也是讓人驚駭的,英奴冷冷瞧著他,說了這半日,霧裡看花水中撈月般,到底是何內幕,他成去非為何不再說清楚些?
“今上一片苦心,臣等忸捏,百官俸祿亦當減半。”
尚書令到底是奪目啊,英奴心底幽然感喟,他成心借題闡揚,卻又隻肯蜻蜓點水,好似一枚石子悄悄巧巧落入水中,早攪亂一池子民氣,本身置身事外,大有等人入榖之意。世人見他所言不過冰山一角,知情的不知情的倒出奇分歧地沉默,眼下穀糧恰是敏感之事。一時殿中寂寂,連呼吸聲都能教人生出幾分煩躁。
顧曙不由垂了視線,眼波往成去非那邊略略一動,思路翻湧,怕是成去非暗裡已進言?天公作美,這個話柄再好不過,天子幾句便讓世人啞口無言可駁。
“朕的肱骨,如何能等閒捨生入死布衣緩帶去水裡撈人?豈不大材小用,暴殄天物?倘真出了差池,朕就是拿全部都水台的人殉卿,也難贖卿一人啊!”
成去非成心偶然擺佈掃了一眼,腔調極穩,也不管四上麵麵相覷的諸官,見英奴神情動了動,便給天子留充足設想的空檔。
“都水台對付了事,屍位素餐,焉能堪此重擔?今被騙轉都水監為他職,更選知水者代之。臣欲薦一人,原大司農左丞史青,此人治水多故意得,耗十年之功著《農政全書》三卷,言之有物,於世大有裨益,還望聖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