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查,往細裡查,往死裡查,段文昌不是說了麼?丟糧不是一回兩回了,何時把家底丟光,就天下承平了。”成去非目中閃過一絲陰鷙,腔調卻出奇地安靜。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吳冷西隻覺一室忽明,目中儘是言無不儘的讚美。
決計留白處,成去非目光泠然已望向他:
幾日下來,琬寧心境漸平,舌傷亦有好轉,現在習了半日字,有些倦怠,遂擱筆怔神看著那天上月,好久,方又提了筆,寫下一行昳麗小楷:
“師哥,我把她和閔母安排到我那邊去了,我看她是個勤奮女人,粗活粗活都不在話下,當個使喚丫頭恰好,遂擅做主張,把你府上先前遣去的家仆送返來兩個,師哥,您看如許行麼?”
“他是話裡有話,”成去非沉吟著,“這批輜重,為數很多,能弄來這般多的爛糧也不是輕易事,石頭城官倉少的這幾百萬斛是從常熟那幾個郡縣運來的,”他撫額思忖半日,“把常熟官倉的賬簿拿來,你細心對賬,每年京畿同底下糧倉的轉運,也是一筆壞賬,恰好乘此查清,另有,段文昌既言及客歲之事,你到牢裡可再審。”
心底卻納罕,至公子向來把日子算得清,哪有健忘時令節日的時候?
“她倒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成去非笑著搖首,吳冷西接言道:“怕也是真相,這女人骨頭硬得很,被打得鼻青臉腫幾近冇了人樣,竟撐著不掉一滴淚,她說了,倘師哥給她家洗刷了冤情,今後願為師哥上刀山下火海。”
“‘八議’也不能叫該死的不死。”成去非輕描淡寫帶過,“我聽聞你首創三十六式,你是不是本來便熟諳石啟?”
吳冷西心底輕歎,這才提起要事:
這番行動已落入成去非眼中,便故意逗弄她一句:“君子慎獨,入暗室而不欺,你在做甚麼?”
等把吳冷西送出橘園,他先去用飯,等折返返來,園子裡變得更加清澈,月又降低幾分,遊雲散儘,大地儘是片片清輝。
吳冷西迎上他森冷雙眸,冷靜點頭。
少頃,才道:“綠濛濛一片,鐵鏽生花般,芽子發了老長,味道嗆人難忍,看上去,像是受過水的糧食。”
成去非笑道:“送返來兩個?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能當雙人用?”
那幅字也早已晾乾,他謹慎翼翼收起來,置於袖管間,再次道了謝,成去非挽留他:“恰是該用晚餐的時候,用完飯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