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把柄給阮女人,”他打量著這紮眼的小楷,麵上終暴露一分霽色,“可阮女人倒是一堆把柄在我手上。”
成去非手底一滯:“人呢?”
吳冷西默想半晌,道:“倘如真像段文昌供詞所說,以往換糧直接變盜糧,那麼這些壞掉的糧食天然還是有出處的。”
這番行動已落入成去非眼中,便故意逗弄她一句:“君子慎獨,入暗室而不欺,你在做甚麼?”
吳冷西也笑:“彆藐視了她,聽她本身說,有一次閔明月患痢疾,還是她給咬牙背疇昔的。”
少頃,才道:“綠濛濛一片,鐵鏽生花般,芽子發了老長,味道嗆人難忍,看上去,像是受過水的糧食。”
想到這,他眯了眯眼,似是罩上一層水霧,窸窣起家道:“冷西該告彆了。”
說著,吳冷西眸子間或一轉,道:“那日審段文昌時,他提及您客歲讓世家捐糧一事,成心穿鑿附會,不過也隻是蜻蜓點水,略略說了幾句。”
琬寧終是感覺這個行動太不安閒,細聲道了句:“好了,”怕他還要對峙看,忙叉開話,“您真要帶我去麼?”
看她紅著臉癡癡傻傻的模樣,成去非漫不經心應了聲,他正一心兩用著,語氣不覺帶了對付的味道,琬寧敏感,神情寥落,在他跟前她早已垂垂學著如何察言觀色,一時竟冇了眉目。
也不等她說話,兀自走到她跟前來,隻悄悄一托她下顎:“我看看傷好的如何了?”
“持續查,往細裡查,往死裡查,段文昌不是說了麼?丟糧不是一回兩回了,何時把家底丟光,就天下承平了。”成去非目中閃過一絲陰鷙,腔調卻出奇地安靜。
“師哥牽掛邊關, 也贈我幾字吧。”吳冷西說的當真,成去非便丟給他一個眼神,吳冷西會心,先從懷中取出閔明月的那份遺稿, 前次未呈, 這回倒可臨時一看。等遞到成去非手中, 才挽了袖子,悠悠研起墨來。
那幅字也早已晾乾,他謹慎翼翼收起來,置於袖管間,再次道了謝,成去非挽留他:“恰是該用晚餐的時候,用完飯再走吧。”
等把吳冷西送出橘園,他先去用飯,等折返返來,園子裡變得更加清澈,月又降低幾分,遊雲散儘,大地儘是片片清輝。
成去非遂看了他幾眼:“雖說三十六式有奇效,畢竟是過分惡毒,你要用的謹慎。”
吳冷西微微皺眉:“您彆忘了,另有‘八議’在那……”
“不了,木師哥應還在家等我。”吳冷西婉拒,成去非也不強求,踱步跨出門,隻覺一股清爽之氣劈麵而來,很有幾分風涼,再抬首間,滿月已遊弋在浮雲之間,天何時放晴的,他兩人竟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