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聽聞，一顆空懸的心頓時落了地，偷眼覷去，隻見成去非麵色如常，便欠身施禮退下了。

他是一株喬鬆，她便隻是一莖青蘿，此生一息尚存，也要攀登著他，寄身於他，成去非被她箍得緊，空著的那隻手終緩緩落在她滿頭的青絲上，一下下摩挲著：“是我有虧於你，這回且慣著你。”

“你公然醉得不輕。”

琬寧虛虛應了一聲，聽他持續道：“倘一人的繼母虐待他，害他，那麼喪禮之上，他到底是否要儘禮呢？”

成去非不錯眼地看了半晌，已明白她這是醉了酒，少見地鬨著小脾氣，嬌滴滴的，倒真有幾分閨閣中的情味，難怪方纔那婢子要諱飾，不過怕惹他起火。

“如何，不認得我了？”成去非見她這般瞧著本身，麵上反倒淡下來，“幾日不見，阮女人成酒鬼了，這會如何不害臊了？”

成去非這回則完整冷了臉：“如何，你想曉得我的私事？”

彼時他所言“本日是我母親的祭日”，孤傲一句，前後無依，現在被琬寧重拾於心，本身雖不清不楚地暈眩著，卻莫名心悲，眼中不覺爬上一絲愁態：

成去非聞言“啪”地一聲合了書：“你見著冇？”這個時候, 那裡是該睡覺的時候，剛用過晚膳冇多會, 她也不是早眠的人。

琬寧現在隻覺身子輕得很，彷彿置於雲端，懶懶的，倦倦的，眼底認得是他，便不肯睡，伏在枕上，唇角漾著淺淺的笑：“我想聽您說話。”

外頭青白的月光照在石板路上，流銀普通，花事已近闌珊，氛圍中仍有殘香，成去非無聲合了門，往木葉閣去了。

話裡有模糊的調侃，他氣味清楚，琬寧隻覺麵上熱氣襲人，睜了霧沉沉的眼睛，癡癡看著他，好似在儘力辨認著他，紅透了的唇畔顫顫翕動了幾下，彷彿有話要說。

本非常輕浮的一個行動，她倒是無辜模樣，孩童般的無辜，成去非觸到她胸前那柔嫩一團時，刹時抽了返來，就勢在她雲霞普通的麵龐上擰了一下：

卻見成去非隻昂首看著琬寧，低笑一聲打斷了她：“你給女人灌的梨花春？”

竟然還記取這個，成去非嘲笑一聲：“你是借醉行凶麼？仗著我欠你的，在這漫天要價，我不記得我承諾過你這個，不肯喝解酒湯，就好好睡一宿。”

成去非本正欲誇獎她通權變，真正曉得賢人之意，不想忽來了這麼一句，隻得感喟道：“我承諾你，下一年的上元節，我帶你去放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