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下流玩至戍時末刻方回寢宮,撤除一身繁複服飾,洗漱罷,換上一身團龍窄袖圓領袍,明黃色的衣袍在燈下泛著微微活動的光,把他整小我也襯得如玉普通溫潤俊美。
宮人把他換下的一身泥濘的衣衫及靴子收去漿洗時,夏西南悄悄跟了出去,叫住宮人,挑起燈籠,就著燭光細心察看感染其上的泥土。泥土隱有敗北潮濕的氣味,而其色彩,清楚是經熊熊烈火燃燒多時纔會有的焦黑之色。
他在燈下又看了半夜的奏摺,凡是看到有皇儲、國本、秀女等字樣的摺子,便要蹙眉活力,常常看也不看,抓起來就往中間胡擲亂丟。夏西南一麵悄悄感喟,一麵跟在前麵撿,也還是冇有說甚麼。
厥後,禦膳房呈上各色粽子請天子先嚐,這些粽子從形狀、大小到餡香選料等無一不講求,眾臣尚未吃到口,便紛繁獎飾了起來。
懷玉舉箸一一咀嚼,待嚐到一個鹹味的醬油鮮肉粽時,俄然回身對一旁服侍的夏西南悄悄說了一句:“這是她愛的味道。”
直至深夜,夏西南勸他早些入眠,他扭頭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緩緩闔上雙目,內心不知想些甚麼。半響,俄然展開眼,說了一聲:“備馬,出宮。”
他卻扭過甚去,不再說話,冷靜地把那一隻形似枕頭,身形瘦長,小巧文雅,因此被人戲稱為美人粽的醬油鮮肉粽置於有艾葉靈符紋飾的盤中,伶仃留在一旁。安排好久,不時地看上一眼,終究還是取過來,一口一口地將那業已涼透的粽子吃光了。
太後本不欲再管這些事,但此事關乎皇儲國本,帝後失和,且懷玉對於廣選秀女的奏議一概疏忽,如許聽任下去總不是個彆例;又見趙獻崇哭得老淚縱橫,手裡牽著的才失了父母的小小幼女尤其不幸,即使不喜趙姓人,也不忍心趕他祖孫走,擺佈難堪,無法應下了勸說懷玉一事。
蒲月初五日,端五節。懷玉夙起,夏西南奉侍他穿穿著履畢,再為他梳頭時,俄然驚覺他的一頭黑髮不知何時竟然生出幾絲白髮,一時怔住。他不過才二十有六,恰是大好年紀,不該早早生出華髮。怕他本身發覺,想要偷偷拔掉,卻又不敢,因擺佈難堪,手上的行動便遊移了一瞬。懷玉從麵前的銅鏡中看他,問了一聲:“如何了?”
夏西南才一見到他,不由得嚇了一跳。他一身月白衣衫上感染了點點汙跡,一雙靴子更是泥濘不堪,臟的不成模樣,也不曉得去那裡做了甚麼。
實在太後的處境比文海也好不了多少,但她堅信神佛,內心多少有個依托,文海成日抽泣,她則從早到晚燒香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