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一見是他,想要回身避開時卻已來不及了,那小黃門那裡曉得他的心機,暗頂用力將他架到懷玉麵前來。他隻得磨磨蹭蹭地與懷玉施禮,口中含含混糊地問了一聲安。懷玉看他一身服飾,笑問:“劉公公要出宮養老了?”
乾脆了好久,不見青葉答話,回身看她,見她正昂首看街旁一家藥鋪上房的匾額。這家藥鋪名為百草堂,名字起得好聽,坐堂大夫的醫術倒也高超,隻要一樣不好:愛銀子,最會漫天要價。因名聲不太好,常日裡買藥看病之人寥寥無幾。
天子但覺手腳冰冷,胸悶氣短,不肯與他歪纏,也曉得再如何爭辯也是無用,隻咬牙問道:“你欲何時解纜?”
饒有興味地看了他一張扭曲的老臉,又補了一句:“傳聞你一家子人死得甚慘,此中以你老父老母尤甚,和昨夜倭奴國的使臣乃是一樣的死法。嘖嘖嘖,可歎可歎。”言罷,斜斜睨他一眼,負手長笑而去。
懷玉微微一笑:“恰是,最後一個,便是關於臣的姬妾。”見天子勃然作色,便又重新跪倒,以額觸掌,久久不起,“此行一去數千裡地,即便再快也得一二個月,臣委實放心不下……臣不在的這一段光陰內,求陛下放心養病,以龍體為重,勿要再聽信讒言,勿要再為臣的些許小事憂心,也求陛□□恤臣在疆場上交戰辛苦,莫要使臣憂心……”
懷玉一麵走一麵叮嚀身邊的人去接阿章,將他送往趙府,交給趙獻崇。見劉賢遠遠地舉袖拭淚,似是悲傷不已,遂立足,等他走得近了,笑著向他號召了一聲:“劉公公。”
青葉疇前一小我經常上街去逛,去飯店用飯,一去便是大半日,阿誰時候她也冇有不放心過,但這一陣子顛末三番兩次的這些事情後,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再也經不起嚇了。頃刻便出了一身盜汗,將那女孩兒的手一甩,倉猝喊:“女人——女人——”手裡捏著糖人兒倉猝去找,才擠出人堆,便見青葉手裡拎著兩個紙包從百草堂裡慢悠悠地踱了出來。
走得遠了,尚能聽到劉賢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嚎。劉賢拖著瘸腿進了寢殿,跪伏於天子榻前,哀哀哭道:“陛下,陛下!三殿下他……他將老臣一家子都殺光啦!連老臣年逾八十老父母都冇放過,更不消說另有繈褓裡的幼兒!殿下不喜好老臣也就罷了,老臣的家人卻又何辜!陛下,殿下他濫殺無辜,目冇法紀,求陛下為老臣做主,陛下——”
懷玉待一眾太醫順次進殿火線才挾旨而出,在殿門前恰都雅見劉賢由著一個小黃門攙扶而來,本來他行裝已清算結束,前來寢殿與天子謝恩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