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上的船都是一排連著一排,用大釘子釘著,蔚為壯觀,但是一旦燃起大火來,卻短時候底子斷不開。特彆是那些大花舫,有二層的,有三層的,極易燃燒,燒起來提水又夠不上去,隻能是任大火伸展。溫度一高,很多救火的人更是靠不上去了,隻能是乾焦急。珠江上的矯捷船也有很多,都停在岸邊,這下子不開又不可,開又開不出來,也遭殃了。火順風勢,風借火勢,越燒越大,就連珠江邊上沙麵租界的洋房也燒起來了,燒得洋人哇哇大呼,捧首鼠竄逃命。
這邊的楊鴻鈞還算復甦,他並不直接插手毆鬥,而是用一雙鷹普通的眼睛細心察看著四周的情勢,那邊你來我往,插手鬥爭,通報動靜,都是有一條男人在批示著。那條男人長得個子不高卻非常細弱,統統人都環繞著他的手勢和響箭在停止著,打擊退守顯得非常有章法。楊鴻鈞想,這是些甚麼人呢?官軍,不像,他們並冇有穿戴官衣,手裡拿著刀槍;幫派,倒有幾分像,看他們的行動實在就是一些淺顯的疍民和市民。
那船上的女人還在雙手掐著腰忿忿不平,罵道:“這算是甚麼事!也搶了,也砸了,也罵了,就這麼完事了?”楊鴻鈞從速滿臉堆笑,對那女人說:“大嫂啊,都是我敵部下管束不嚴,獲咎了你,這我就給你賠罪了。”說完,深深地施了一禮,然後臉一板,對李雲彪和張堯卿說:“還不快快給大嫂施禮!”李雲彪和張堯卿也隻好漲紅著臉一邊施著禮一邊對那女人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倆有眼不識金鑲玉,狗眼看人低,這我二人給你賠罪了。”
這兩人的胡言亂語,船裡睡覺的人可不乾了,裡頭傳來了一個婦人的罵聲:“你倆個混賬明顯就是老舉生的,還在這裡胡說八道,見了男人就該叫爸爸,見了女人就該叫娘。剛纔還在這裡亂尿,臟了老孃的船不說,還阿誰嘴不誠懇,就和抹了屎似的,老孃就該把你倆的傢夥給割下來扔到江裡餵魚。你覺得老孃就是這麼好欺負的嗎?”
撒完了尿,從速走唄,但是可巧張堯卿嘴賤,看著船上晾著幾件小孩的衣服,這彷彿又礙著他的眼了,嘻嘻笑著對李雲彪說:“都說是老舉冇有孩子,我看這不就是有嗎!想來老舉冇有孩子的話都是假的。你說說,這老舉的孩子,他該如何認他爸爸。”那李雲彪也笑著說:“這還不好辦嗎,見了人就叫爸爸,錯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