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便笑著走了,走時還不忘把喇叭嗩呐吹得響沖天,打鼓打得跟要把鼓突破似的。
他們說的不但是哥的病。
我說:“你們這是要賣我嘞。”跟賣豬似的,稱完了斤兩,就會商著要拿去那裡賣,才氣賣出更好的代價。
從高處望去,一片片伸展到遠處山嶺腳下的六合,都隻剩下一種色彩。枯黃。連那些長年綠油油的山嶺,也被染成了枯黃。這個時候,是上山割草和彙集鬆毛(鬆樹葉)的時候,當時候煤氣不興,幾近家家戶戶都是在山上割草砍柴的。如果是往年,山上任何能燒火的東西早就都被搜刮一空了,這個時節,山上應當是光禿禿的一片纔對。
十三叔口氣輕視:“這兒誰說話,也輪不到你一個野娃子開口。”那群人便都笑了,喇叭嗩呐吹得震天響。
我就是拿著喇叭衝他們喊話,他們也會當作聽不見。
哥就說,去吧,去吧,此次我和伊叔另有十四叔都不在,你彆怕就行了。
“去你的烏鴉嘴!”
“天說的,閻王爺說的,我昨晚夢見了我爹,說要把這小子帶下去嘞。”
他身穿火紅火紅的大袍衣,跟將近燒起來似的,身後跟著一大群一樣穿戴紅衣的人,個個打扮得喜慶,滴滴答答吹著喇叭嗩呐,砰砰砰敲著鼓,不曉得的還覺得是哪家女人要嫁了。
那天早晨,我那些個叔叔們就召開了家屬集會,急得跟甚麼似的。
他們還在會商我的事情。關於婚事。我那年十四十五歲,少女模樣初長成。
那一年枯黃枯黃的春季,哥就那麼倒下了。哥犯了怪病,哥倒下了。哥倒下的動靜,風也似的從屋子裡吹出去了。
現在,十五個位置空了三個,一個是哥的,一個是伊叔的,最後最遠的阿誰,是十四叔的。都不在。
五叔說,我看陳家最穩妥,這幾年一向冇見有啥大風大浪,一下子不會式微到哪兒去,求份安寧也是好的。
十三叔和他那一群人又說了些諷刺的話,吹著喇叭嗩呐,敲鑼打鼓好不熱烈。
內裡擺著一張夠十幾小我躺的大木桌,大木桌四周像模像樣地擺了十五張椅子,椅子上坐著我和我的叔叔們。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恨不能用最大的聲音說話,估計外邊的人隔著一堵牆都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