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裡的石槍彈進湖水裡,砸起“咚”的一聲響,又說:“想起舊事,不免感慨一番,小師父包涵。這會兒找你出來,確是有話與你說。”
容祁感覺她留在虎帳裡不甚適合,六王爺的各種行動都表白對她是起了彆樣心機的。雖平常他不對女人上心,但這會兒惦記了起來,誰又能猜出甚麼模樣來,曉得他會做些甚麼呢?可這會兒聽著她說要走,本身內心又有些彆樣滋味。
青菀臥在鋪上悄悄聽她說完,而後問了句,“六王爺纔剛找您了?”
帳篷外夜色深濃,在沿邊亮起的火把外,是暗黑不見一物的荒漠。青菀心機尚不決下,腳下又踢踩幾塊碎石,幾乎撲騰著摔在地上。所幸是穩住了,攢一肚子驚氣。
要說她凡心未了,內心一向藏著小我,那人也隻能是容祁。這類豪情摻雜著童年時的依靠,和有望月歲裡的一抹溫情,是彆個誰也比不了的。
青菀一向提著一顆心,幾欲堵在嗓子眼兒裡。見他停了行動,卻也不能放鬆。她身子亦繃得生硬,手上卻不忘去摸索些案上有的東西。此時的六王爺,在她眼裡和寒香寺山腳下那發情的野貓冇甚辨彆。瞧他這模樣,像是停不下來的。
容祁便帶她走了約摸二裡地的路程,在一片湖水邊停下步子。天上烏雲團密,冇有月光,湖水也並不能瞧得逼真。模糊能看到潭邊有石塊,零散地落在泊沿上。
青菀一麵想些無謂的事情,在心底思疑六王爺許礴的咀嚼,一麵抄起湖麵的水靜麵。臉洗潔淨了,又想著昨兒帳篷裡隨便擦拭了身子,頭髮也未能洗,便抬手拆了枝丫條,放下長髮歪頭低腦浸到水裡。湖裡的水涼意重,碰到頭皮就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青菀聽他說話,還是印象裡的輕緩溫潤。就著他的言辭,想起小時候阿誰大院兒裡的各種,心頭並不暢意,因也隻默聲聽著。信侯府便是被抄了家,府上的人死的死賣的賣,她也不覺半分可惜傷情。便是她親孃,當年府上的李姨娘,她也從冇惦記過。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不值記取。
許礴看著她的半側臉頰,纔剛是淡粉,現已是漲紅。內心的混賬心機又濃烈起來,喑聲一句,“她不能,唯有你。”
帳篷裡已經熄了燈火,青菀便摸索著去到地上的氈墊上臥下。床榻是要留給淨虛睡的,平常這個時候她都是鋪一方簡樸的地褥陪在一旁,今晚亦是如此。
容祁打起帳簾出去的時候,見著的氣象是許礴在案後端坐,神采與平常無異。而阿誰叫玄音的小尼姑就冇他這麼平靜了,氣味仍有些不穩,麵上燒紅像染了兩片雲霞。不需多猜,也能感受出這軍帳裡被生壓下去的含混,此時還滿滿飄著情動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