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天兒,微光也不成得見。如果如本日夜裡飛雪,空中冇有半點星鬥的,便黑得一團霧氣。早板的時候得點起油燈,罩上僧袍,挨著趟兒洗漱一番,籌辦早課。
“這是誰泄漏的風聲呢?”
一時理不出眉目來,說一陣落下話尾。偏又誰想起了一清,忽說:“一清師父最放不下這事,三五次拿去與方丈說叨,莫不是她嘴上冇遮冇攔,泄了動靜?”
這般又過了半月的風景,寒香寺的香火便顯而可見地少了起來。等再太小半月,每日上山來燒香祈福的,更是屈指可數。方丈煩憂上頭,找來寺裡輩分高些的在一處參議對策。一清這會子卻置身事外,有關之事一概不問。
忽而,門外又飄起雪來,鵝毛普通,紛繁揚揚。
“那不能夠,他是收了方丈銀錢的,如何做出如許的事?”
入了三九,天兒冷得人牙根打顛兒,磕噠得像雨搭子上的碎響。今又是個寒冬,下了一場春柳揚絮般的大雪,融儘後便四周起了冰,倒掛了滿瓦簷兒的冰淩子。
“莫不是早火線丈請的仵作?”
一清親信裡嘲笑,感覺寒香寺內腹裡窩亂,已供不得真佛菩薩,偏還騙著香火錢,叫人不齒。她便對寺裡的佛事懶怠起來,自顧本身唸佛坐禪此種。內心又打著算盤,想著把這事兒弄明白了,叫死去的三個小尼姑得可閉眼,便分開寒香寺。
青菀縮縮手腳,籠著胸口的一絲暖氣,下床拿木楔子去撥炭盆的火星兒。見著明滅跳了幾跳,映出鉛灰炭盆上的缺口裂紋,便攏了僧袍裡衣又縮腳回了床上。聚了聚熱氣,將將要睡下,又聽得房外一串倉促腳步聲,接著一聲門響。
……
她確切就這性子,瞧不出誰不幸來,也瞧不出哪件事需她熱著內心對待。比起無頭無腦摻雜,她更願明哲保身。一清常經驗她心冷,無善無德,塵凡凡俗之人有且不如。青菀不辯白,這是她人生頭八年落下的病根,不是說改就能改了的。
青菀丟了手裡的黑木缽盂,灑了一地的粥食,撲疇昔試一清的氣味。人是死了,腦門上磕得青紫一片,頭殼變了形狀,染得到處都是血跡。屍身早已變得生硬,冷得冇有一絲溫度,直挺挺躺在榻上。隻那兩隻眼還睜著,不肯閉目。
飯是要到了一些,總歸受了很多冷眼,內心不大暢意。青菀抱著本身的黑木缽盂,聽她們在那處群情――
人聽她這麼說,便也收了狐疑。然青菀雖保護她,內心也不免思疑一清,想著,待會到了山上,問她一問。可這一問是最後的遺憾,等她和一眾小尼姑到了山上時,看到的便是一清的屍身躺在禪房裡,早冇了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