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在棠梨指腹來回輕轉,她尾音微微揚起:“開塔那日想必熱烈?”
這孤冷女子賃了他家空宅已有幾日,整日裡戴著個帷帽在村中浪蕩如孤魂。頭兩日村中好些個地痞見她獨來獨往,看身材就知是個美人,嬉笑著圍上去想占人便宜,轉眼卻個個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哭爹喊娘。現在連村莊裡過路的土狗見著她,都會夾著尾巴繞道走。
床榻上的女子仍如斷線傀儡般僵臥不動,內裡聽不到一絲動靜。棠梨正狐疑她是否遭了毒手,忽聞得一聲撕心裂肺的慟哭破空而出,那哭聲裡裹著碾碎的自負與崩裂的靈魂。
忽覺本身失態,他倉猝抬眼笑道:“不過這與女人所問有何乾聯?”
棠梨環顧大廳,現在正值中午,門客卻寥寥無幾,怪不得這老闆另有閒工夫看書。她摘下帷帽,漫應了聲“用飯”,獨自挑了臨窗的坐位。她拿起桌上菜單,指尖沙沙幾下,順手勾了幾道菜便撂下。
女子渾身一顫,貼著牆根挪向暗處。棠梨這才發明西牆有道窄門,裡頭很快傳來潑水聲。
次日,棠梨踏入了隔壁酒坊,掌櫃岑溪正捧著本書看,見了她神情怔了怔。
他廣袖輕振,指尖指向櫃檯書卷,“故而常日還是勤修己身,未敢將出息拜托香火。”
“哦?竟是如此!年年都有聖女?”棠梨握著茶盞的指節一緊。
岑溪猜疑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神采淡淡,隻是隨口這麼一問,便道:“那倒冇有,常日隻派人灑掃,唯每年祭奠大典才啟塔門。”他見店內冇甚麼要忙的,順勢在棠梨劈麵落座。
他放動手裡的書,從櫃檯後親身迎了出來。“女人,但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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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每年都會停止。”
女子挪到桌邊時衣襬擦出窸窣響動,揭食盒的手指在燭火下看著白得發青。她抓起饅頭就往嘴裡塞,這吃東西的模樣應當是餓了一整天,不過半盞茶工夫,食盒已見底。
岑溪眼波微動,如同蜻蜓點水般轉眼即逝,旋即安閒迎上那道帶著些核閱的目光:“至聖先師有言,敬六合,敬鬼神,敬聖賢。可見神明之說本就載於文籍。再者聖天子年年親祭六合,為萬民祈福。鄙人既是孔門弟子,又是天子臣民,自當遵聖訓——信其有,敬其誠,卻不必窮究。”
棠梨將茶盞放回桌上,點頭道:“罷了,有些話問出口怕是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