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棠梨闖過屍山血海見慣白骨成堆，現在也驚得後頸發緊，一股寒氣順著脊椎往上竄，連腮邊皮肉都出現針刺般的麻意。

“有話直說罷，”老頭抹著嘴角酒漬斜眼看他，“身邊跟著三個天仙似的小娘子，不與她們一起弄月，倒拽著一個糟老頭子看玉輪？”說著又灌了口酒，咂巴著嘴回味。

傅廷拽著老頭衣袖登上廟後土坡，拍開本身抱著的酒罈與對方碰了碰壇沿：“先敬老丈。”說罷仰脖飲了幾口，喉結在月光下轉動。

謝蘭蘭和小蓮打從這怪老頭進廟起就繃緊了神經，現在被他亮得發瘮的目光一掃，那瞳人裡彷彿閃著火星子似的，嚇得她倆連退兩步直往棠梨身後縮。

固然隔著一扇門，棠梨還是聽出了內裡有一道很輕的呼吸聲。她俄然一把拉開了廟門，月夜下一條黑影刹時閃身往中間躍開。

棠梨本能地甩出袖中短劍，寒光直取對方麵門。斜火線忽有掌風襲來，傅廷已然護在她身側。那怪人竟如遊蛇般貼著空中暴退，瞬息間已退至三米開外，在蒿草間疾掠而過，轉眼冇入廟後密林。

待他喝完伸謝償還水囊，傅廷順手係回腰間時，老頭瞥著他涓滴不嫌棄的模樣，嘴角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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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內心升起一種不好預感，此人像是……特地來辨認她麵龐的，莫非——”

傅風抱著胳膊插嘴：“老頭你彆賴我們頭上，保不齊是你暮年結的仇家尋來，我們跟著你吃了掛落！”

老頭又張大嘴打了個哈欠，巴掌在嘴邊胡亂抹了兩下，滿不在乎地回話：“咋的？真當我老眼昏花，還能看不見那麼大個村莊？誰不想睡端莊屋子？躺床上舒舒暢服睡一宿？可將人家門板拍得震天響，開條縫的都擺手趕人。”

傅廷笑吟吟拱手道：“老前輩，徹夜月色恰好，反正都醒了，不如長輩陪您喝酒弄月如何？”

“那幫莊稼漢見著老頭跟撞了瘟神似的。我還當是嫌我肮臟，揪著人就要揍他一頓，那慫貨才吐實話。說是昨兒個晌午來了個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叮囑他們這幾天見著生人千萬彆收留，不然要招來滅村大禍。以是這兩天太陽式微山就家家閂門閉戶的，彆說過夜，開個門縫都顫抖。”

老頭說完往牆角一歪，轉眼鼾聲如雷。世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感覺這老頭實在古怪得很。唯獨傅廷盯著老頭暗忖：“方纔他初見阿梨時神采有異，莫非是看出她身上的蹊蹺？待他醒了定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