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已吃飽了吧，這鍋底便賞了老頭兒。”他自顧自從旁撈起粗陶碗，抄起木勺就要舀食。

陳舟望向村莊方向：“這莊子瞧著範圍不小，按常理該建有祭奠祈福用的廟堂。既然村民不肯收留，不如去四周尋個古刹歇宿一夜也可。”

老者摸過兩根竹筷，衝傅風擠眉弄眼：“小郎君好漂亮。”說罷捧著碗狼吞虎嚥，腮幫子鼓勵如蛙。轉眼間碗底朝天，猶自咂嘴舔唇。

小丫環湊到蘭蘭耳邊嘀咕：“這位陳公子技術，倒比城裡福合座的大徒弟還強。”謝蘭蘭跟著點頭。她如何也冇想到，如許一個少年遊俠，竟能用些平常菜蔬米麪做出這等滋味，忍不住多打量了陳舟幾眼。

廟背麵是片雜樹林。棠梨去林子裡拾柴火，謝蘭蘭主仆倆也緊跟在背麵撿枯枝。棠梨怕她們細皮嫩肉的蹭破皮，勸她們歇著，蘭蘭卻梗著脖子不肯。她曉得阿梨是疼她，可她更怕廷哥哥當她是吃閒飯的嬌蜜斯。

滿廟寂然。世民氣頭俱是一凜：“好短長的技藝！”暗自測度這怪老頭是剛巧路過還是另有所圖。除卻謝蘭蘭主仆仍愣在原地，其他人皆不動聲色繃緊了身子。

到了廟前，隻見半人高的蒿草蔓生四周。灰撲撲的瓦簷浸在殘陽裡，像條奄奄一息的老狗蜷在荒漠中。世人剛靠近，簷角忽地竄起一隻烏鴉，啞著嗓子“嘎嘎”叫了兩聲，拍著黑翅掠過世人頭頂。

陳舟被誇得耳根發燙，麵色微赧，正不知如何接話，忽聽得廟門彆傳來沙啞卻中氣實足的呼喊：“好香氣！給老頭兒留些殘羹！”話音未落，但見個蓄著一蓬亂鬍子的老者閃身跨入廟門。此人身著粗麻布衫，腰纏草繩，腳踏草鞋，雙目精光湛然。

老頭眸子滴溜一轉，嬉皮笑容道：“小郎君生得這般姣美，竟是鄙吝之人？鍋底剩飯權當敬老，敬老尊賢、敬老尊賢嘛！”說話間手腕一翻便卸開傅風的力道，眨眼工夫鍋底殘羹已儘數舀入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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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斯……”小蓮怯生生地喊了一句，眼巴巴瞅著自家主子，眼眶裡已有淚花兒直打轉。

隻見供台上的泥菩薩早塌了半邊身子，瞪著獨剩一隻的眸子子戳在那兒，謝蘭蘭冇繃住又往棠梨身邊湊。幸虧四壁還算劃一，略微清算一下便能落腳。

要說謝家這位掌上明珠，打小裹著綾羅綢緞，喝口茶都要人試過溫涼。這回死纏爛打跟著棠梨出來，說是要闖蕩江湖見世麵，倒也冇虐待自個兒——背麵貨車上鍋碗瓢盆、米麪臘肉塞得滿滿鐺鐺，專為著荒郊野嶺預備的。策畫著等吃食見底了，再往沿途村鎮采買加添。